《秦誓》,《尚書》篇名。
「若有一介臣,斷斷兮,無他技,其心休休焉,其如有容焉。」鄭晉聯盟,秦穆公伐鄭,秦敗戰,穆公後悔,對軍士教訓,稱為「誓」。
平天下必先治國,治國必得用好人才,如何認人才?人才有正邪之分。
「斷斷兮」,誠懇也。「無他技」,無特殊長處。「其心休休焉」,存心寛厚,和平。「其如有容焉」,如,像;容,包容。
「人之有技,若己有之」,這是他的特長。今人都有嫉妒心,人與生俱來就有嫉妒。像子路衣敝縕袍,與衣狐貉者立,而不恥者,就是無嫉妒。
「人之彥聖,其心好之」,好之是恭敬他,學習他。
「不啻若自其口出」,不啻,好像。彥,善也。
孔疏:「謂見人有才彥美通聖,其心中愛樂,不啻如自其口出。心愛此彥聖之美,多於口說,言其愛樂之甚也。」
「實能容之」,照映「其如有容焉」。實,是也。若能如此好賢,是能有所包容,則我國家得以安定。
「以能保我子孫黎民」,黎,眾也。非僅子孫安,以下眾人,都庶幾也有希望有利益。這是好臣。子孫,秦穆公之子孫。擁護善人,他自己不能,能用彥聖人的言語,舉用賢才,這就是賢臣。反之,就是禍害國家。南宋的岳飛誓必直搗黃龍,金兵節節敗退,但秦檜害忠良,遺臭千古。
「尚亦有利哉」,尚,庶幾。
「人之有技,媢嫉以惡之」媢嫉,妒嫉。
「人之彥聖,而違之,俾不通」,妨礙彥聖。鄭莊公伐許,穎考叔一手掌旗,一手挽車,至為勇敢。隱公十一年秋七月,左傳云:「穎考叔先上城,取鄭伯之旗蝥弧以先登。子都自下射之。顛。」子都放暗箭射他,就是媢嫉以惡之。兄弟不和,外人就來欺侮,國內不和,便有外悔。日本侵華,因為中國有漢奸。
「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,亦曰殆哉!」此是危險分子。
秦穆公誓辭的意思,是說這場敗仗與士卒無關,怪自己未用好人,再用好人就可以了。
「唯仁人放流之」,信賞必罰,鄭成功帶兵就是賞罰分明。戚繼光由嫂嫂撫養成人,後來他的侄子在軍中違命,戚繼光也殺,自願做嫂嫂的兒子,軍心皆服。唯有仁人,無私心,能信賞必罰。放流之,放逐到四夷。「迸諸四夷」,四夷無聖人,無教化,不懂禮義,國內壞人就放流到那裡。
「此謂唯仁人,為能愛人,能惡人」,仁人的愛惡都出於公心。宋代寇準、王旦,兩位都是一時的名人,寇準常在帝前罵王旦,王旦退休時,舉賢人,反而是舉薦寇準,並無私心。
「見賢而不能舉,舉而不能先,命也」,命,鄭注作慢。先,見有賢人就要領先舉用他,否則就是慢。
「見不善而不能退」,當權者見惡不能辭退,姑息養奸。「退而不能遠」,除惡不能盡,這是過錯。
「好人之所惡,惡人之所好,是謂拂人之性,菑必逮夫身」,前二章節,一為進用不善之人,一為退離賢善之人。此為拂逆大家的好惡,災必逮夫身。當領袖的重要條件,在能得人心。這篇所說的道理,萬古不能更變,很多人雖然知道此理,卻不能行,仍不得人心。所以「好人之所惡,惡人之所好」,必失人心。
「好人之所惡」,君子所好者仁義善道。現今的人卻厭惡仁義善道,是「惡人之所好」,若如此,便是「拂戾善人之性」。
逮,及也。若是拂戾善人之性,便將「菑必及夫身」。
今人多講財,西洋人講「財為萬事之母」,孟子說:「王何必曰利,亦有仁義而已矣。」財這一字,其實是奴才,可以為善,也可以為惡,如刀可以裁紙,也可以傷人,主要在乎人如何運用。
「是故君子有大道」,道即治國之道,治國之道為何?「必忠信以得之」,忠,盡己之謂忠。能盡十分力,就盡十分力,盡九分力便不可以,毫不苟且。信,心誠也。孔子云:「先行,其言而後從之。」現今的人有言而無行,所以無信。忠信做到,就是治國的大道。否則無論定了如何好的章程,也是失道。「故驕泰以失之」,驕,驕傲也。自以為有權,一生驕傲之心,言語舉止都無禮貌。我們在路途上遇到小孩,不會向他敬禮,就是自以為他不如我。平民如此還無妨,一國的領袖,如對國人都是如此,必失人心。
泰,安穩也。泰的反面,為「如臨深淵,如履薄冰」。走過薄冰必須帶竹竿,以防墮入冰下。當領袖的心就是如此不安,因為領袖為人民的父母,父母對子女就是時時不放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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