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廬寓臺文存之ㄧ

臺中蓮社重印豐子愷光明畫集序

獅山性梵上人，翻梓豐氏光明畫集，予為其序甫畢，擲筆偃蹇。臺中蓮社董者見之，曰：社中有放生會，實應為此。蓋買放為救瀕危，勸護乃杜害機，危復安，是轉即熟之罪果，固屬美矣；害知戒，是畏將造之惡因，不益善乎？當仁弗敢讓，亦乞為吾社序刊之。噫！為文予所憚者也，憚其風皺池水，無由奮發其辭義。放生予所樂者也，樂其開網任適，庶得暢快於心性。若助放生而為文，則辭義有所發，使賴為文而放生，則心性寧不大快哉。且豐氏是集，卓然無前古，有非閑情逸致，無所為而為者。筆用中鋒，圓勁似鐵，墨用濃瀋，焦光若漆，象乎錐畫沙，屋漏痕，直籀斯之篆書，固未可以畫概之也。所繪之事，皆時裝人物，每舉日常瑣細，抽象寓諷，無索古之多困，見誅心於至隱，血淚縱橫，愴懷刺目，視之而不動於中，動於中而不戒於行者，幾希矣，猶鷲祇之說法，固未可以畫概之也。開其卷，惟見愷悌慈祥，行乎世，必有易俗移風，人則菩提薩埵之化身，畫則古篆靈文之託跡耳，故曰：豐氏是集，卓然無前古，非無所為而為者也。蓮社之有放生會，已十四稔，其間放生，計數百萬，誠仁矣哉。近鑒獅山是舉，有正本清源之功，遂踵為之，不讓人之專美，又何勇也。於是感而躍起，曰：是集乃非殺專學，又予弔禍之故人，蓮社實仁慈淵藪，亦予宏化之舊席，論其事，言其地，讓之容於義有傷，況心自樂則不疲，辭有出則無憚者乎。亟濡筆以為之，冀有觀萬物並育而不害。夫蓮社獅山，皆明因果之理，必凜乎世運阽危，有待於共業共轉，當非徒局一物一命，止乎小仁者也。世有遠矚賢俊者，信夫天德好生，己達達人，俾是集風行川流，東方刊百，西千之，秦人刊萬，越倍之，則庖廚可息慘號，乾坤可充和祥矣。復有以序相屬者乎？將不辭勞，不憚煩，咸不與讓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