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廬寓臺文存之ㄧ

讀呂佛庭先生所繪長城萬里圖後書感

老友呂佛庭先生，近以素絹寫長城萬里圖成。置醴邀余往觀。因得先睹為快。全幅長十三丈餘。西起甘肅之嘉峪關，中經酒泉、張掖、榆林、青塚、張家口、居庸關、明陵、古北口、喜峰口，東抵直隸之山海關。峰巒起伏，蜿蜒萬里。其間地域之不同，風俗之各異。佈局既費經營，傳神尤難貫串。歷古及今，其能製此巨幅之作品，實不多聞。佛庭究何術而有此偉大之成就。據余所知，佛庭潛修佛典，不累俗塵。其心也靜，與高山合其德。其神也清，與流水共其源。施之於畫，故能不落恆蹊。又因精研六法，寢饋不忘，久之融會一切。從無法中求有法，於有法中求無法，已臻造物在手，運用自如之境界。再因佛庭平生好遊，凡名山大川，常留足跡，均有詩以記之。寓之於目者既廣，蘊之於胸者復深。信筆所之，不期然而自妙趣天成。蓋已參透畫中三昧矣。綜此三長，以成斯幅。宜乎揮纖毫之筆，萬類隨心。據方寸之地，千里在掌。其為氣也磅礡，獨瀉山川之靈。其潑墨也淋漓，曲盡風物之美。觀夫關塞險峻，知當時防患之周。駱車絡繹，知當地謀生之苦。桑麻地廢，草木春寒，民且安之。其風俗之淳厚可知也。乃不邀天眷，近亦久為大憝所盤據，刀俎而魚肉之。豈前謀之未臧耶，抑人事之未盡，或有定數耶。今覽斯圖，實令人感慨系之。佛庭之畫，能動人情感，又何如是之深耶。佛庭殆亦有心人，故藉斯圖以抒其胸中積鬱不平之氣耶。余以質佛庭，佛庭不余答，但舉杯勸客，余復何言。佛庭製斯圖，以辛丑冬開始設計，凡數易稿，壬寅夏落筆，至癸卯三月方成。計耗時一年有一月，並為記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