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廬寓臺文存之ㄧ

相宗綱要正續合刊序

 三藏內典，世出世法軌範也。行之維艱者，在不解知，知必俟人說，而說又豈易言哉？蓋行乎軌範，皆屬心法，解說軌範，全屬名相，然此名相，即金口之經文是矣。先哲有言：佛經無人說，雖智不能解，說而不失其義，是說亦難得其人焉。或日：禪家不立文字，何名相之尚為？噫！禪家修有次第，未聞盡棄教典也。夫達摩以楞伽授神光，黃梅以金剛授盧行者，世學禪者，無不讀壇經及語錄，安得謂之不立文字耶？且時值佛前後，羅什達摩不來，智者玄奘不出，不有法典行於世，正象末滅，吾不知今為何時期矣。世尊滅後，三藏結集，而成靈文，莫非法相。雖則處處指心，而出諸口，書成文，皆名相矣。是相乃心之相，心乃相之心，若無心自不有相，無相則何由顯其心哉？今之學佛，必依乎經，不解名相，無由入也。梵典古無類書，又忌望文生義，因之廢然中輟，實繁有徒，而法相一學，提綱說要尚矣。余業師南昌孝廉，擷芸梅光羲大士，於遜清之季為秋官，皈佛治法相學，其精邃冠群倫，凡相宗學者皆崇之。是書之流通，即為後學不畏而作也。其遊學日本時，適楊仁山宗師蒐刻梵典，所獲日藏遺集，亦嘗得大士之助。余弱冠而研內學，每為名相所障，雖閱注疏，亦茫然無所悟。後得相宗綱要，忽如循牆而進；既爾佛辭典出，仍推綱要有次易學也。觀夫初機研教，不遇知識，望文私揣而自是，其過有三焉。一者儱侗，如五蘊皆空，身土幻有等，僅聞名相，不再求析宗義。二者膚廓，如斷惑解脫，起行見道等，既不究惑之品數，亦不詳何行何斷。三者謬誤，如無願無作，無修無證等，執文昧理，墜一闡提。略舉犖犖大者，尚如是扞格，顯然不得其門，遑云登堂入室也。綱要一書，組有次第，解其要不繁語，遇微義，自加小注以釋，無不博義簡出，抉微使章焉。嗚呼！盡之矣。學者手此一冊，等同知識為侶，而不能深入經藏者，余不信也。徐蚌之役，避禍來臺，居二十五稔，業未敢輟。故人淨空法師，以法相綱要見贈，笑卻之曰：此五十年前所熟讀者。淨師曰：書未若是之久也。受而瀏覽，乃為續編。愕然曰：余侍大士，幾二十年，其間流離烽煙燹火，十年無安所，時緣如是，故未之見也。茲獲覩於臺島，小康使然歟？淨師為述偶得之由，且擬正續合刊，余稱善，極慫恿之，俾大士宏著得不隱沒，後學又獲大助。溯昔助人求經，又徵因果終不虛焉。既而曰：是著也，余師之著也，願序其弁，不以學陋而不為，不以文拙而恥之，義不敢辭，責不能貸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