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廬寓臺文存之ㄧ

秦先生暨德配孫夫人七十雙壽序

忘年交，鄉人。秦先生紹文，暨其德配孫夫人，歲壬寅仲冬，七十雙壽。鄉黨以先生勤勞於國，福惠於民，德既尊，壽既崇，桑梓與有榮焉，謀為稱觴。先生以國難方殷，堅謝辭。遂易以文為祝，丐余為之序，余曰贈序乎？抑壽序乎？揚忠 藎之懋功，稱恤撫之惠政，是之謂贈序；述修養之潛德，頌庥徵於九如，是之謂壽序，於斯二者何從？咸曰：請為言之。溯清光緒甲午戰後，日人狃於倖勝，欲挾蛇封之勢，亟思吞我。迨民國戊辰，南北統一以還，庶政臻熙，日人慮我難圖，突以兵犯華北，平津震驚。先生時任宋將軍哲元軍之副軍長，駐軍察綏，握玉帳，紆籌策，拒戰於喜峰口，寇挫衄，大潰，國威以振，民賴以安，如斯之維何？余曰：此懋功惠政也。曰：宋氏以勳晉北平綏靖主任，先生亦由察省主席調充北平巿長。日人蓄志侵略，尋釁無夙夕，人心疑危而徬徨者，實繁有徒。中央知先生忠且智，寄以華北交政，密授緩衝方略，俾得從容國防焉。受命後，樽俎交涉，得驕敵之服善，公忠體國，得同寅之協恭，讒言絕於中樞，七鬯安於闤闠。經年委蛇，地方無攪，我進戰退守，遂得裕如，是真能旋天地之否泰，挽氣運之轉移者也，如斯之維何？余曰：亦懋功惠政也。又曰：善養生者，恬憺虛無，精神內守，不過勞形，不過操慮，天壽百有二十，形與神俱。先生異於是，夙夜在公，寢饋幾不安飽，為政則案牘如山，必親其事，臨陣髮櫛槍林，身沐彈雨，老益矍鑠，據鞍若盛年，是有得乎興國王氣，兆民馨祝者也，如斯者何？余曰：此謂潛德庥徵矣。曰：至其政躬豫暇，輒好把卷咿唔，揮毫瀟灑；交綏之際，則又圍棋賦詩，雅歌投 壺；未嘗寸晷憩其身心，今猶健談善飯，而壯夫不及焉，是得乎戶樞流水之機者歟！如斯者何？余曰：此亦潛德庥徵矣。咸曰：夫如是，宜贈乎？宜壽乎？余曰：猗與！先生之潛德，即懋功因也，惠政即庥徵因也，二者不可得而強分也。余謹合以為序，是序也，謂之壽也，固可，謂之贈也，亦無不可也。更聞之，先生之夫人，孫挹清女士，于歸之初，家清寒，有梁孟之敬，以舌耕代織績，助膏火不匱，先生負笈遊，家政均以累。思夫姬周之興也，潛賴妊姒婦功，是以知乾坤合德，內外允治，夫人有之矣。合其德，同其壽，理有必然者也。至於祖德善鄰，昆季連科，非先生一家獨然。茲特遺其細，而序其大者也。初度之辰，定有以齊魯之音，誦是序者，故國興思，自不免焉。然收復在望，他日稱觴於海岱之間，必有以慰先生也。於時或掀髯軒渠，不若今日之遜辭也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