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論語集解義疏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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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佾者奏樂人數行列之名也。此篇明季氏是諸侯之臣而僭行天子之樂也。所以次前者。言政之所裁裁於斯濫。故八佾次爲政也。又一通云。政既由學。學而爲政。則如北辰。若不學而爲政。則如季氏之惡。故次爲政也。然此不標季氏而以八命篇者。深責其惡。故書其事標篇也。

孔子謂季氏:八佾舞於庭。是可忍也,孰不可忍也。

孔子謂季氏:
謂者評論之辭也。夫相評論有對面而言。有遙相稱評。若此後子謂冉有曰汝不能救與。則是對面也。今此所言。是遙相評也。季氏魯之上卿也。魯有三卿。並豪強僭濫。季氏是上卿。爲僭濫之端。故特舉謂季氏也。

八佾舞於庭。
此是孔子所譏之事也。佾猶行列也。天子制八音爲樂。以調八風。故舞人亦有八行。毎八人爲行。八八六十四人。則天子舞者用六十四人也。魯有周公之故。故天子賜魯用天子八之樂。而季氏是魯臣。乃僭取八樂。於其家廟庭而舞之。故云八舞於庭也。

是可忍也,
是猶此也。此此舞八佾之事也。忍猶容耐也。孔子曰。僭此八之舞。若可容忍者也。

孰不可忍也。
孰誰也。言若此僭可忍。則天下爲惡。誰復不可忍也。

天子用八以象八風。八風者八方之八卦之風也。北曰廣漠風。東北曰條風。東曰明庶風。東南曰清明風。南曰景風。西南曰涼風。西曰閶闔風。西北曰不周風也。

六禮降殺以兩。天子八佾諸侯故云六也。

杜注左氏傳及何注公羊傳皆云。諸侯六六六三十六人。大夫四四四十六人。士二二二四人也。

據天子之佾人數也。

故周公有輔相成王。攝天子位。六年制禮作樂。七年致政還成王之故也。

由周公之故。故受天子禮樂八佾舞也。

卑者濫用尊者之物曰僭也。桓子家之豪強起於季氏。文子武子平子悼子至桓子五世。故後引稱孔子曰政逮於大夫四世矣。是也。今孔子所譏皆譏其五世。而注獨云桓子者。是時孔子與桓子政相値。故擧値者言之。

三家者以雍徹。子曰:『相維辟公,天子穆穆。』奚取於三家之堂?

三家者以雍徹。
又譏其失也。三家即是仲孫叔孫季孫也。並皆僭濫。故此并言之也。季氏為最惡。故卷初獨言季氏也。雍者詩篇名也。徹者禮天子祭竟。欲徹祭饌。則使樂人先歌雍詩以樂神。後乃徹祭器。于時三家祭竟。亦歌雍詩以徹祭饌。故云三家者以雍徹也。

三孫同是魯桓公之後。桓公嫡子莊公為君。而桓公之庶子有公子慶父。公子叔牙。公子季友也。仲孫是慶父之後。叔孫是叔牙之後。季孫是季友之後。後子孫皆以其先仲叔季爲氏。故有此三氏。竝是桓公子孫。故倶稱孫也。亦曰三桓子孫也。仲孫氏後世改仲曰孟。孟者庶長之稱也。言己家是庶。不敢與莊公為伯叔季之次。故取庶長為始。而云孟孫氏也。

天子徹祭所以歌雍者。雍詩云。有客雍雍。至止肅肅。相維辟公。天子穆穆。是言祭事周畢。有客甚自雍和。而至皆竝肅敬。時助祭者。有諸侯及二王後。而天子威儀又自穆穆。是禮足事竟所以宜徹。故歌之以樂神也。

子曰:『相維辟公,天子穆穆。』奚取於三家之堂?
前是祭者之言。此是孔子語也。孔子稱雍詩之曲以譏三家也。相助也。辟猶諸侯也。公二王之後。穆穆敬也。奚何也。孔子云。此詩曲言時助祭者有諸侯及王者後。而天子容儀盡敬穆穆然。今三家之祭但有其家臣而已。有何諸侯二王後及天子穆穆乎。既無此事。何用空歌此曲於其家之廟堂乎。

辟訓君。君故是諸侯也。二王後稱公。公故是二王後也。

云穆穆云云者。唯天子祭有此也。

大夫稱家。今三卿之祭。但有家臣。家臣謂家相邑宰之屬來助祭耳。有何辟公天子穆穆。而空歌此曲於堂乎。

或問曰。魯祭亦無諸侯及二王後。那亦歌此曲耶。答曰。既用天子禮樂。故歌天子詩也。或通云。既用天子禮樂。故當祭時則備設此諸官也。或云。魯不歌此雍也。季氏自僭天子禮。非僭魯也。

子曰:人而不仁,如禮何?人而不仁,如樂何?

子曰:人而不仁,如禮何?人而不仁,如樂何?
此章亦爲季氏出也。季氏僭濫王者禮樂。其既不仁。則奈此禮樂何乎。江熙云。所貴禮樂者以可安上治民移風易俗也。然其人存則興。其人亡則廢。而不仁之人。居得興之地。而無能興之道。則仁者之屬。無所施之。故歎之而已。

林放問禮之本。子曰:大哉問!禮,與其奢也寧儉;喪,與其易也寧戚。

林放問禮之本。
問孔子求知禮之本也。

子曰:大哉問!禮,與其奢也寧儉;喪,與其易也寧戚。
重林放能問禮之本。故美其問而稱之大哉也。故王弼曰。時人棄本崇末。故大其能尋本禮意也。

美之既竟。此答之也。奢奢侈也。儉儉約也。夫禮之本意在奢儉之中。不得中者皆為失也。然爲失雖同。而成敗則異。奢則不遜。儉則固陋。倶是致失。奢不如儉。故云禮與其奢寧儉也。

易和易也。戚哀過禮也。凡喪有五服輕重者。各宜當情。所以是本。若和易及過哀。皆是為失。會是一失。則易不若過哀。故云寧戚也。或問曰。何不答以禮本而必言四失何也。答云。舉其四失。則知不失即其本也。其時世多失。故因舉失中之勝。以誡當時也。

就注意即所答四失從二。即是禮本也。

子曰:夷狄之有君,不如諸夏之亡也。

子曰:
此章重中國賤蠻夷也。

夷狄之有君,不如諸夏之亡也。
諸夏中國也。亡無也。言夷狄雖有君主而不及中國無君也。故孫綽曰。諸夏有時無君。道不都喪。夷狄強者爲師。理同禽獸也。釋慧琳云。有君無禮不如有禮無君也。刺時季氏有君無禮也。

謂中國爲諸夏者。夏大也。中國禮大。故謂爲夏也。諸之也。語助也。

季氏旅於泰山。子謂冉有曰:女弗能救與?對曰:不能。子曰:嗚呼!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!

季氏旅於泰山。
又譏季氏僭也。旅祭名也。鄭注周禮云。旅非常祭也。今季氏祭泰山。是非常祭。故云旅也。泰山魯之泰山也。禮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。諸侯止祭其封内。大夫位非專封。則不得祭山川。而季氏亦僭祭魯泰山也。

子謂冉有曰:女弗能救與?
冉有孔子弟子也。救猶諫止也。時冉有仕季氏家。季氏濫祀。故孔子問冉有言。汝既仕彼家。那不能諫止其濫祀乎。

大山在魯。魯君宜祭之耳。

陪重也。魯是天子臣。而季氏是魯臣。於天子爲重臣。重臣而與天子倶祭名山。故爲非禮也。

對曰:不能。
冉有對孔子也。不能謂季氏豪僭。雖諫不能止也。

子曰:嗚呼!
孔子更說季氏之失。故先歎而後言也。鳴呼歎也。

曾謂泰山不如林放乎!
曾之言則也。乎助語也。孔子曰。林放尚能問禮本。況泰山之神聰明正直。而合此非禮之祀也乎。若遂歆此非禮之食。則此神反不如林放也。既必無歆理。豈可誣罔而祭之乎。故云則可謂泰山不如林放乎。

子曰:君子無所爭,必也射乎!揖讓而升、下,而飲,其爭也君子。

子曰:
此章明射之可重也。

君子無所爭,
言君子恆謙卑自收。退讓明禮。故云無所爭也。

必也射乎!揖讓而升、下,
言雖他事無爭而於射有爭。故云必也射乎。於射所以有爭者。古者生男必設桑弧蓬矢於門左。至三日夜。使人負子出門而射。示此子方當必有事於天地四方。故云至年長以射進仕。禮王者將祭。必擇士助祭。故四方諸侯並貢士於王。王試之於射宮。若形容合禮。節奏比樂。而中多者。則得預於祭。得預於祭者進其君爵土。若射不合禮樂而中少者。則不預祭。不預祭者黜其君爵土。此射事既重。非唯自辱。乃係累巳君。故君子之人於射而必有爭也。故顏延之曰。射許有爭。故可以觀無爭也。范寧亦云無爭。

射儀云禮。初主人揖賓而進。交讓而升堂。及射竟勝負已決下堂。猶揖讓不忘禮。故云揖讓而升下也。

而飲,
謂射不如者而飲罰爵也。射勝者黨。酌酒跪飲於不如者云。敬養。所以然者。君子敬讓。不以己勝爲能。不以彼負爲否。言彼所以不中者非彼不能。政是有疾病故也。酒能養病。故酌酒飲彼。示養彼病。故云敬養也。所以禮云君使士射。不能則辭以疾。懸弧之義也。而不如者亦跪受酒而云賜灌。灌猶飲也。言賜飲者。服而爲敬辭也。

其爭也君子。
夫小人之爭。必攘臂厲色。今此射雖心止不忘中。而進退合禮。更相辭讓。跪授跪受。不乖君子之容。故云其爭也君子也。

就王注意則云揖讓而升下也。若餘人讀則云揖讓而升。升屬上句。又云下而飲。下屬下句。然此讀不及王意也。

此證其爭也君子也。算猶籌也。射者比結朋黨。各有算數。毎中則以算表之。若中多則算多。故云多算也。中少則算少。故云少算也。凡情得勝則自為矜貴。今射雖多算。當猶自酌酒以飲少算。不敢自高。是君子之所爭也。故云君子之所爭也。然釋此者云於射無爭。非今所安。聊復記之。李充曰。君子謙卑以自收。後己先人。受勞辭逸。未始非讓。何爭之有乎。射藝競中以明能否。而處心無措者。勝負若一。由此觀之。愈知君子之無爭也。欒肇曰。君子於射講藝明訓。考徳觀賢。繁揖讓以成禮。崇五善以興教。故曰。君子無所爭。必也射乎。言於射尤必君子之無爭。周官所謂陽禮教讓。則民不爭者也。君子於禮所主在重。而所略在輕。若升降揖讓於射則爭。是為輕在可讓。而重在可爭。豈所謂禮敬之道哉。且爭無益於勝功者也。求勝在己。理之常也。雖心在中質。不可謂爭矣。故射儀曰。失諸正鵠。還求諸身。求中以辭養。不爲爭勝以恥人也。又曰。射仁道也。發而不中。不怨勝己者。反求諸己而已。因稱此言以證無爭焉。誠以爭名施於小人。讓分定於君子也。今說者云。必於射然後有爭。此為反論文背周官違禮記。而後有爭之言得通。考諸經傳。則無爭之證益明矣。

子夏問曰:『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,素以為絢兮。』何謂也?子曰:繪事後素。曰:禮後乎?子曰:起予者商也!始可與言詩已矣。

子夏問曰:『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,素以為絢兮。』何謂也?
此是衞風碩人閔莊姜之詩也。莊姜有容有禮。衞侯不好德而不答。故衞人閔之也。巧笑笑之美者也。倩巧笑貌也。言人可憐。則笑巧而貌倩倩然也。美目目之美者也。盼動目貌也。言人可憐。則目美而貌盼盼然也。素白也。絢文貌也。謂用白色以分閒。五采使成文章也。言莊姜既有盼倩之貌。又有禮自能約束。如五采得白分閒。乃文章分明也。子夏讀詩不達此語。故云何謂以問孔子也。

巧笑及美目即見衞風碩人第二章。

素以為絢之一句也。已散逸則衞風所無也。

子曰:繪事後素。
答子夏也。繪畫也。言此上三句是明美人先有其質。後須其禮以自約束。如畫者先雖布眾采蔭映。然後必用白色以分閒之。則畫文分明。故曰繪事後素也。

鄭玄曰繪畫文也。又刺縫成文則謂之繍。畫之成文謂之為繪也。

曰:禮後乎?
子夏聞孔子云繪事後素。而解特喻人雖可憐必後用禮。故云禮後乎。

子曰:起予者商也!始可與言詩已矣。
起發也。予我也。孔子但言繪事後素。而子夏仍知以素喻禮。是達詩人之旨以起發我談。故始可與言詩也。

沈居士曰。孔子始云未若貧而樂道富而好禮。未見貧者所以能樂道。富者所以能好禮之由。子貢答曰。切磋琢磨所以得好禮也。則是非但解孔子旨。亦是更廣引理以答也。故曰告諸往而知來者也。孔子云繪事後素。本政是以素喻禮。子夏答云禮後乎。但是解夫子語耳。理無所廣。故云起予而不云知來也。

子曰:夏禮吾能言之,杞不足徵也;殷禮吾能言之,宋不足徵也;文獻不足故也;足,則吾能徵之矣。

子曰:
此章明夏殷之後失禮也。

夏禮吾能言之,杞不足徵也;
夏禮謂禹時禮也。即孔子往杞。所得夏時之書也。杞夏之後所封之國也。徴成也。夏桀失國。周封其後東婁公於杞。當于周末而其君昏闇。故孔子言夏家之禮吾能言之。但杞君昏闇不足。與共成其先代之禮。故云杞不足徴也。

殷禮吾能言之,宋不足徵也;
殷禮殷湯之禮。即孔子往宋所得坤乾之書也。宋殷之後所封之國也。紂失國。周封微子於宋也。孔子曰殷湯之禮吾亦能言。但于時宋君昏亂不足以與共成之也。

文獻不足故也;
解所以不足成義也。文文章也。獻賢也。言杞宋二君無文章賢才。故我不足與成之。

足,則吾能徵之矣。
若文章賢才足則吾豈不與成之乎。故云足則吾能徵之矣。

子曰:禘自既灌而往者,吾不欲觀之矣。

此章明魯祭失禮也。

子曰:禘自既灌而往者,吾不欲觀之矣。
者大祭名也。周禮四時祭。名春曰祠。夏曰礿。秋曰嘗。冬曰蒸。又四時之外。五年之中。別作二大祭。一名。一名。而先儒論之不同。今不具説。且依注梗概而談也。謂爲者諦也。謂審諦昭穆也。灌者獻也。酌鬱鬯酒獻尸。灌地以求神也。禮必以毀廟之主陳在太祖廟。未毀廟之主亦升於太祖廟。序諦昭穆而後共合食堂上。未陳列主之前。王與祝入太祖廟室中。以酒獻尸。尸以祭灌於地以求神。求神竟而出堂。列定昭穆。備成祭禮。時魯家逆祀。尸主飜次。當於灌時。未列昭穆。猶有可觀。既灌以後。逆列已定。故孔子云不欲觀也。往猶後也。不言唯云者。隨爾時所見也。

列諸主在太祖廟堂。太祖之主在西壁東向。太祖之子為昭。在太祖之東而南向。太祖之孫為穆。對太祖之子而北向。以次東陳在北者曰昭。在南者曰穆。所謂父昭子穆也。昭者明也。尊父故曰明也。穆敬也。子宜敬於父也。

孔及先儒義云。禮同。皆取毀廟之主及未毀廟之主。並升列昭穆。在太祖廟堂也。

鬱鬯煮鬱金之草取汁。釀黒秬一柸二米者爲酒。酒成則氣芬芳調暢。故呼爲鬯。亦曰秬鬯也。若又擣鬱金取汁。和莎泲於此。暢則呼爲鬱鬯。但先儒舊論灌法不同。一云。於太祖室裡龕前東向。束白茅置地上。而持鬯酒灌白茅上。使酒味滲入淵泉以求神也。而鄭康成不正的道灌地。或云灌尸。或云灌神。故郊特牲云。周人尚臭。灌用鬯臭。鬱合鬯臭。陰達於淵泉。灌以珪璋。用玉氣也。既灌然後迎牲。致陰氣也。鄭注云。灌謂以圭瓚酌。暢始獻神也。又祭統云。君執圭瓚灌尸。太宗執璋瓚亞灌。鄭注云。天子諸侯之祭禮先有灌尸之事。及後迎牲。案鄭二注或神或尸。故解者或云灌神是灌地之禮。灌尸是灌人之禮。而鄭注尚書大傳則云。灌是獻尸。尸乃得獻。乃祭酒以灌地也。

謂灌竟尸出堂時也。

躋升也。僖公閔公倶是莊公之子。僖庶子而年長。閔嫡而幼。莊公薨而立閔公為君。則僖為臣事閔。閔薨而僖立為君。僖後雖為君。而昔是經閔臣。至僖薨。列主應在閔下。而魯之宗人夏父弗忌佞僖公之子文公云。吾聞新鬼大故鬼小。故升僖於閔上。而逆祀亂昭穆。故孔子不欲觀之也。

或問禘之說。子曰:不知也。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,其如示諸斯乎。指其掌。

或問禘之說。
或人聞孔子不欲觀
。故問孔子以求知義之舊説也。

子曰:不知也。
孔子答或人曰。不知禮舊説也。所以然者若依舊説而答之。則魯乖禮之事顯。若依魯而説之。則又乖正教。既欲爲魯諱。故云不知也。

臣為國諱惡。則是禮也。

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,其如示諸斯乎。
孔子爲國諱而答以不知。遂更不説。則千載之後長言禮爲聖所不知。此事永絶。故更向或人陳其方便也。言若欲知説。其自不難。於天下之人莫不知矣。人人皆知。如示以掌中之物。無不知了者也。故云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也。斯此也。此此孔子掌中也。

指其掌。
此記者所言。以釋孔子語也。孔子既云易知而申掌。又以一手自指所申之掌以示或人云。其如示諸此也。是孔子自指其掌也。

祭如在,祭神如神在。子曰:吾不與祭,如不祭。

祭如在,
此以下二句乃非孔子之言。亦因前而發也。為魯祭。臣處其君上。是不如在故。明宜如在也。此先說祭人鬼也。人子奉親。事死如事生。是如在也。

所以祭之日。思親居處笑語及所好樂嗜慾。事事如生存時也。

祭神如神在。
此謂祭天地山川百神也。神不可測。而心期對之。如在此也。

孔所以知前是祭人神鬼後是祭百神者。凡且稱其在。以對不在也。前既直云如在。故則知是人鬼。以今之不在對於昔之在也。後既云祭神如神在。再稱於神。則知神無存沒。期之則在也。

子曰:吾不與祭,如不祭。
既並須如在。故記者引孔子語證成己義也。孔子言。我或疾或行。不得自祭。使人攝之。雖使人代攝。而於我心不盡。是與不祭同也。

王孫賈問曰:與其媚於奧,寧媚於竈,何謂也?子曰:不然,獲罪於天,無所禱也。

王孫賈問曰:
王孫賈者周靈王之孫。名賈也。是時仕衞爲大夫也。

與其媚於奧,寧媚於竈,何謂也?
此世俗舊語也。媚趣向也。奧内也。謂室中西南角。室向東南開戸。西南安牖。牖内隱奧無事。恆尊者所居之處也。竈謂人家爲飲食之處也。賈仕在衞執政。爲一國之要。能爲人之益。欲自比如竈雖卑外而實要爲衆人所急也。又侍君之近臣以喩奧也。近君之臣。雖近君爲尊。而交無事。如室之奧雖尊而無事也。並於人無益也。時孔子至衞。賈誦此舊語以感切孔子。欲令孔子求媚於己如人之媚竈也。故云與其媚於奧寧當媚竈。問於孔子何謂。使孔子悟之也。

昵猶親近也。欲令孔子求親近於己。故説世俗之言微以感動之也。

子曰:不然,獲罪於天,無所禱也。
孔子識賈之詐。故以此言距之也。言我不被時用。是由君命。何能細為曲情以求於汝輩。譬如世人得罪於天。亦無所祈禱眾邪之神也。

若不依注則復一釋。欒肇曰。奧尊而無事。竈卑而有求。時周室衰弱。權在諸侯。賈自周出仕衞。故託世俗言以自解於孔子。孔子曰。獲罪於天無所禱者。明天神無上王尊無二。言當事尊。卑不足媚也。

子曰:周監於二代,郁郁乎文哉!吾從周。

子曰:周監於二代,郁郁乎文哉!
周周代也。監視也。二代夏殷也。郁郁文章明著也。言以周世比視於夏殷。則周家文章最著明大備也。

吾從周。
周既極備為教所須。故孔子欲從周也。

子入太廟,每事問。或曰:孰謂鄹人之子知禮乎!入太廟,每事問。子聞之曰:是禮也。

子入太廟,
太廟周公廟也。孔子仕魯助祭。故得入周公廟也。

每事問。
太廟中事及物。孔子毎事輒問於廟中令長也。

或曰:孰謂鄹人之子知禮乎!入太廟,每事問。
孰誰也。鄹孔子父叔梁紇所治邑也。故謂孔子爲人子也。世人皆傳孔子知禮。或人疑云。知禮者自當遍識一切。不應有問。今孔子入廟。毎事輒問。則是不知禮也。故曰誰謂人子知禮乎。

子聞之曰:是禮也。
孔子聞或人譏己多問。故釋之也。所以云是禮者。宗廟事重。不可輕脱。愈知愈問。是敬愼之禮也。

子曰:『射不主皮。』為力不同科,古之道也。

子曰:『射不主皮。』
射者男子所有事也。射乃多種。今云不主皮者。則是將祭擇士之大射也。張布爲棚。而用獸皮怗其中央。必射之取中央。故謂主皮也。然射之爲禮乃須中質。而又須形容兼美。必使威儀中禮節奏比樂。然後以中皮為美。而當周衰之時。禮崩樂壞。其有射者無復威儀。唯競取主皮之中。故孔子抑而解之云。射不必在主皮也。

引周禮鄉大夫射五物之法以證之也。

一曰和志體和也者。和志謂將射必先正志。志和則身體和韻。故云體和也。

二曰和容有容儀也者。二則使行歩擧動和柔。所以有容儀也。

三曰主皮能中質也者。先和志有容儀。後乃取中於質。質即棚也。

四曰和頌合雅頌者。射時有歌樂。言雖能中質。而放捨節奏。必令與雅頌之聲和合也。天子以騶虞爲節。諸侯以狸首為節。大夫以采蘋為節。士以采蘩爲節。故孔子云何以射何以聽。言射節與樂聲合如一也。

五曰興武與舞同也者。非唯聲合雅頌而已。乃至使射容與樂舞趣興相會進退同也。然馬注與郷射五物少異。亦可會也。不須委曲細通也。

云天子有三侯者。

侯即射棚也。謂棚為侯者。天子中之以威服諸侯。諸侯中之則得為諸侯。故禮云。射之為諸侯也。尚書云侯以明之。是也。

云熊虎豹皮為之者。

三獸之皮各為一侯。故有三侯也。所以用此三獸者。三獸雄猛。今取射之。示能伏服猛也。天子大射張此三侯。天子射猛虎。諸侯射熊。卿大夫射豹也。然此注先言熊者。隨語便。無別義也。

為力不同科,
為力謂力役之事也。科品也。古者役使人。隨其強弱為科品。使之有上中下三等。周末則一概使之。無復強弱三科。與古為異。此明古不同科也。

古之道也。
射不主皮及為力不同科二事。皆是古有道之時法也。故云古之道也。

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。子曰:賜也,爾愛其羊,我愛其禮。

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。
告朔者人君毎月旦於廟告此月朔之至也。禮天子毎月之旦。居於明堂。告其時帝布政。讀月令之書畢。又還太廟告於太祖。諸侯無明堂。但告於太廟。並用牲。天子用牛。諸侯用羊。于時魯家昏亂。自魯文公而不復告朔。以至子貢之時也。時君雖不告朔。而其國之舊官猶進告朔之羊。子貢見告朔之禮久廢而空有其羊。故使除去其羊也。餼者腥羊也。腥牲曰餼。

鄭注詩云。牛羊豕為牲。繫養者曰牢。熟曰饔。腥曰餼。生曰牽。而鄭今云牲生曰餼者。當腥與生是通名也。然必是腥也。何以知然者。猶生養則子貢何以愛乎。政是殺而腥送。故賜愛之也。

告朔之祭。周禮謂為朝享也。鄭注論語云。諸侯用羊。天子用牛。與侃案魯用天子禮告朔。應用牛而今用羊者。天子告朔時。帝事大故用牛。魯不告帝。故依諸侯用羊也。

文公是僖公之子也。起文公為始。而不視告於朔也。始文經宣成襄昭定。至哀公時。子貢當於定。末及哀時也。然謂月旦爲朔者。朔者蘇也。生也。言前月已死。此月復生也。

子曰:賜也,爾愛其羊,我愛其禮。
孔子不許子貢去羊也。言子貢欲去羊之意。政言既不告朔。徒進羊為費。故云愛羊也。而我不欲去羊者。君雖不告朔。而後人見有告朔之羊。猶識舊有告朔之禮。今既已不告。若又去羊。則後人無復知有告朔之禮者。是告朔禮都亡。我今猶欲使人見羊知其有禮。故云我愛其禮也。

子曰:事君盡禮,人以為諂也。

子曰:事君盡禮,人以為諂也。
當于爾時。臣皆諂佞阿黨。若見有能盡禮竭忠於君者。因共翻謂爲諂。故孔子明言以疾當時也。

定公問:君使臣,臣事君,如之何?孔子對曰:君使臣以禮,臣事君以忠。

定公問:君使臣,臣事君,如之何?
定公哀公父也。亦失禮而臣不服也。定公患之。故問孔子求於君使臣臣事君之法禮也。

孔子對曰:君使臣以禮,臣事君以忠。
孔子答因斥定公也。言臣之從君。如草從風。故君能使臣得禮。則臣事君必盡忠也。君若無禮。則臣亦不忠也。

子曰:關雎,樂而不淫,哀而不傷。

子曰:關雎,樂而不淫,
關雎者即毛詩之初篇也。時人不知關雎之義。而横生非毀。或言其淫。或言其傷。故孔子解之也。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。是共爲政風之美耳。非爲淫也。故云樂而不淫也。故江熙云。樂在得淑女。疑於為色。所樂者德。故有樂而無淫也。又李充曰。關雎之興樂得淑女以配君子。憂在進賢。不淫其色。是樂而不淫也。

哀而不傷。
關雎之詩自是哀思窈窕思賢才故耳。而無傷善之心。故云哀而不傷也。故李充曰。哀窈窕思賢才。而無傷善之心。是哀而不傷也。

鄭玄曰。樂得淑女以為君子之好仇。不爲淫其色也。寤寐思之。哀世失夫婦之道不得此人。不為滅傷其愛也。

哀公問社於宰我。宰我對曰:夏后氏以松,殷人以柏,周人以栗。曰:使民戰栗。子聞之,曰:成事不說,遂事不諫,既往不咎。

哀公問社於宰我。
社社稷也。哀公見社稷種樹之不同。故問宰我也。哀公魯君也。宰我孔子弟子。姓宰。名予。字子我也。鄭論本云問主也。

宰我對曰:夏后氏以松,殷人以柏,周人以栗。
宰我答社稷樹三代所居不同。故有松柏之異也。然夏稱后氏。殷周稱人者。白虎通曰。夏以揖讓受禪為君。故褒之稱后。后君也。又重其世。故氏係之也。殷周以干戈取天下。故貶稱人也。白虎通又云。夏得禪授是君與之。故稱后也。殷周從人民之心而伐取之。是由人得之。故曰人也。

曰:使民戰栗。
曰者謂也。宰我見哀公失德民不畏服。無戰栗悚敬之心。今欲微諷哀公使改德修行。故因於答三代木竟。而又矯周樹用栗之義也。言周人所以用栗。謂種栗而欲使民戰栗故也。今君是周人而社既種栗。而民不戰栗。何也。然謂曰為謂者。猶曰者未仁。及不曰如何之類也。

出周禮也。

然社樹必用其土所宜之木者。社主土生。土生必令得宜。故用土所宜木也。夏居河東。河東宜松。殷居亳。亳宜柏。周居酆鎬。酆鎬宜栗也。

木在隨土所宜。而宰我妄說其義。是不本其意也。

便謂周栗是使民戰栗也。依注意即不得如先儒言。曰使民戰栗。是哀公語也。

子聞之,
孔子聞宰我說使民戰栗之言也。

曰:成事不說,
聞而譏宰我也。言種栗是隨土所宜。此事之成著乎三代。汝今妄說曰使民戰栗。是壞於禮政。故云成事不說也。

依注亦得為向解也。

遂事不諫,
此指哀公也。言哀公爲惡已久。而民不戰栗。其事畢遂。此豈汝之可諫止也。

亦得爲向解也。

既往不咎。
此斥宰我也。言汝不本樹意。而妄為他說。若餘人為此說。則為可咎責。今汝好為謬失。而此事既已往。吾不復追咎汝也。是咎之深也。猶於予與何誅之類也。

亦得爲向説也。

然此注亦得為向者之解。又一家云。三語并譏宰我也。故李充曰。成事不說。而哀釁成矣。遂事不諫。而哀謬遂矣。既往不咎。而哀政往矣。斯似譏宰我。而實以廣道消之慨。盛德衰之歎。言不咎者咎之深也。案李充說。是三事并誡宰我。無令後日復行也。然成遂往及說諫咎之六字。先後之次。相配之旨。未都可見。師說云。成是其事自初成之時。遂是其事既行之日。既往指其事已過之後也。事初成不可解説。事政行不可諫止。事已過不可追咎也。先後相配各有旨也。

子曰:管仲之器小哉!或曰:管仲儉乎?曰:管氏有三歸,官事不攝,焉得儉?然則管仲知禮乎?曰:邦君樹塞門,管氏亦樹塞門;邦君為兩君之好,有反坫,管氏亦有反坫;管氏而知禮,孰不知禮?

子曰:管仲之器小哉!
管仲者齊桓公之相管夷吾也。齊謂之仲父。故呼為管仲也。器者謂管仲識量也。小者不大也。言管仲識量不可大也。

孫綽曰。功有餘而德不足。以道觀之。得不曰小乎。

或曰:管仲儉乎?
或人聞孔子云管仲器小。便謂管仲慳儉。故問云儉乎。

曰:管氏有三歸,官事不攝,焉得儉?
孔子又答或人說管仲不儉也。三歸者管仲娶三國女為婦也。婦人謂嫁曰歸也。禮諸侯一娶三國九女。以一大國為正夫人。正夫人之兄弟女一人。又夫人之妹一人。謂之姪娣。隨夫人來爲妾。又二小國之女來爲媵。媵亦有姪娣自隨。既毎國三人。三國故九人也。大夫婚不越境。但一國娶三女。以一爲正妻。二人姪娣從爲妾也。管仲是齊大夫。而一娶三國九人。故云有三歸也。又諸侯國大事多。故立官各職。毎人輒爲一官。若大夫則不得官官置人。但毎一人輒攝領數事。管仲是大夫。而立官各人不須兼攝。故云官事不攝也。既女多官廣。費用不少。此則非儉者所爲。故云焉得儉也。

然媵與夫人與大國宜同姓。今雖三國政應一姓。而云三姓者。當是誤也。

攝並也。

大夫稱家。大夫之臣曰家臣。家臣宜并事。今云不攝。是不并。不并是不儉也。家臣謂家相邑宰之屬也。

然則管仲知禮乎?
又或人問也。或人聞孔子云不儉。故更問云。若如此則是管仲知禮乎。然猶如此也。

曰:邦君樹塞門,管氏亦樹塞門;
又答或人云管仲不知禮也。邦君謂諸侯也。樹塞門。謂立屏以障隔門。別外内。禮天子諸侯並有之也。臣來朝君。至屏而起敬。天子尊遠。故外屏於路門之外爲之。諸侯尊近。故内屏於内門之内爲之。今黄閣板障是也。卿大夫以簾。士以帷。又並不得施之於門。政當在庭階之處耳。管仲是大夫。亦學諸侯。於門立屏。故云亦樹塞門也。

邦君為兩君之好,有反坫,管氏亦有反坫;
又明失禮也。禮諸侯與鄰國君相見。共於廟飲燕。有反坫之禮。坫者築土爲之。形如土堆。在於兩楹之間。飲酒行獻酬之禮。更酌。酌畢則各反其酒爵於坫上。故謂此堆爲反坫。大夫無此禮。而管仲亦僭爲之。故云亦有反坫也。

爵謂杯也。

兩楹者古者屋當棟下隔之。棟後謂之室。棟前謂之堂。假三閒堂。而中央之閒堂。無西東壁。其柱盈盈而立。故謂柱為楹。東柱為東楹。西柱為西楹。西楹之東東楹之西。即謂此地為兩楹閒也。

今黄閣用板為鄣。古者未必用板。或用土。今太廟中門内作屏鄣之也。

初主人酌酒與賓曰獻。賓飲獻畢而酌酒與主人曰酢。主人飲酢畢又酌與賓曰酬。古者賓主各杯。故云更酌也。

既云各反。則是各兩爵也。

卑者濫用尊者之物曰僭也。

管氏而知禮,孰不知禮?
結於答也。孰誰也。言若謂管仲此事為知禮。則誰復是不知禮者乎。然孔子稱管仲為仁及匡齊不用兵車。而今謂為小。又有此失者。管仲中人。寧得圓足。是故雖有仁功。猶不兔此失也。李充曰。齊桓隆覇王之業。管仲成一匡之功。免生民於左衽。豈小也哉。然苟非大才者則有偏失。好内極奢。桓公之病也。管生方恢仁大勳。宏振風義。遺近節於當年。期遠濟乎千載。寧謗分以要治。不潔己以求名。所謂君子行道忘其為身者也。漏細行而全令圖。唯大德乃堪之。季末奢淫愆違禮則。聖人明經常之訓。塞奢侈之源。故不得不貶以為小也。

子語魯大師樂曰:樂其可知也,始作,翕如也;從之,純如也,皦如也,繹如也,以成。

子語魯大師樂曰:樂其可知也,
魯大師魯之樂師也。魯國禮樂崩壞。正音不存。故孔子見魯之樂師而語。使其知正樂之法。故云樂其可知也已。

始作,翕如也;
此以下並是所語可知之聲也。翕習也。言正樂初奏。其聲翕習而盛也。

從之,純如也,
從放縱也。言正樂始奏翕習。以後又舒縱其聲。其聲則純一而和諧。言不離析散逸也。

皦如也,
言雖純如而如一。其音節又明亮皎皎然也。

繹如也,
繹尋續也。言聲相尋續而不斷絶也。

以成。
奏樂如此。則是正聲一成也。

三者純繹也。

儀封人請見,曰:君子之至於斯也,吾未嘗不得見也。從者見之。出曰:二三子,何患於喪乎。天下之無道也久矣,天將以夫子為木鐸。

儀封人請見,
儀衞邑名也。封人守衞邑之堺吏也。周人謂守封疆之人爲封人也。

時孔子至衞。而封人是賢者。故請諸弟子求見於孔子也。

曰:君子之至於斯也,吾未嘗不得見也。從者見之。
此封人請見之辭也。既欲見孔子。而恐諸弟子嫌我微賤不肯為通聞。故引我恆例以語諸弟子。使為我通也。斯此也。言從來若有君子來至此衞地者。我未嘗不得與之相見。言皆見我也。從者即是弟子隨孔子來者也。聞其言而為通達使得見也。

出曰:二三子,何患於喪乎。
出謂封人見孔子竟而出也。二三子即是向為封人通聞之弟子也。喪猶亡失也。封人見竟。出而呼孔子弟子而語之云。二三子汝何所憂患於孔子聖道亡失乎。必不亡失也。

天下之無道也久矣,
此封人又說孔子聖道不亡失之由也。言事不常一。有盛必有衰。衰極必盛。當今天下亂離無道已久。久亂必應復興。興之所寄。政當在孔子聖德將喪亡之時也。

天將以夫子為木鐸。
言今道將興。故用孔子為木鐸以宣令之。

孫綽曰。達者封人。栖遲賤職。自得於懷抱。一觀大聖。深明於興廢。明道内足。至言外亮。將天假斯人以發德音乎。夫高唱獨發。而無感於當時。列國之君莫救乎聾盲。所以臨文永慨者也。然玄風遐被。大雅流詠。千載之下若瞻儀形。其人已遠。木鐸未戢。乃知封人之談信於今矣。

鐸用銅鐵為之。若行武教則用銅鐵為舌。若行文教則用木為舌。謂之木鐸。將行號令則執鐸振奮之。使鳴而言所教之事也。故檀弓云。宰夫執木鐸以命于宮曰。舍故而諱新。叉月令云。奮木鐸以令兆民曰。雷將發聲。是其事也。

子謂韶,盡美矣,又盡善也;謂武,盡美矣,未盡善也。

子謂韶,盡美矣,又盡善也;謂武,盡美矣,未盡善也。
此詳虞周二代樂之勝否也。韶舜樂名也。夫聖人制樂隨人心而為名。韶紹也。天下之民樂舜揖讓紹繼堯德。故舜有天下而制樂名韶也。美者堪合當時之稱也。善者理事不惡之名也。夫理事不惡。亦未必會合當時。會合當時亦未必事理不惡。故美善有殊也。韶樂所以盡美又盡善。天下萬物樂舜繼堯而舜從民受禪。是會合當時之心。故曰盡美也。揖讓而代。於事理無惡。故曰盡善也。

謂以聖德受禪故曰盡善也。

注不釋盡美而釋盡善者。釋其異也。

武武王樂也。天下之民樂武王干戈。故樂名武也。天下樂武王從民而伐紂。是會合當時之心。故盡美也。而以臣伐君。於事理不善。故云未盡善也。

以征伐取天下故曰未盡善也

注亦釋其異者也。

子曰:居上不寬,為禮不敬,臨喪不哀,吾何以觀之哉?

子曰:居上不寬,為禮不敬,臨喪不哀,吾何以觀之哉?
此章譏當時失德之君也。為君居上者。寛以得眾。而當時居上者不寛也。又禮以敬為主。而當時行禮者不敬也。又臨喪以哀為主。而當時臨喪者不哀。此三條之事並為乖禮。故孔子所不欲觀。故云吾何以觀之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