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學佛人的一天》回目錄 回首頁

待人  智展 


 

人生在世,不可能離群索居,不論在家出家,總離不開與人相處。拙文先前曾針對「夫婦」、「親子」、「婆媳」三層關係,細部探討佛家與儒家對於相關議題的提點。以下則就總體的「待人」入手,簡要提出佛、儒二家的基本原則與態度,期能對於大眾在自行化他的菩提道上有所裨益。

 

  以誠待人

 

「誠」者,真實無妄也。學儒、學佛首要心地正大光明,於人於己,真誠無偽。故佛家「五戒」中講「不綺語」,意即修行人當該本乎真誠,不刻意諂媚討好人,言語態度應出於本心之自然,處處合於實質,這樣才能令心術端正。孔子待人講求「直道」,此亦與「誠」字相呼應。他在《論語•衛靈公篇》中說:「吾之於人也,誰毀誰譽。如有所譽者,其有所試矣。斯民也,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。」孔子表示,自己對於人,不毀謗誰,也不稱譽誰,如果有所稱譽,必經試驗其人有所譽的事實。所以,「直道」就是不諂詞令色、諂諛取容。孔子認為,夏、商、周三代人君正因為以直道而行,所以人皆向善,而當時(春秋時代)的人民當然也可用直道教化他們,使其心趨向於善。可見,自身以誠待人,也能發揮廣大的教化力量。

弘安居士在〈香不燃何以顯其香〉(《明倫》一七一期)一文中,曾提及雪廬老人對於弟子的教誨:「雪公老師不時教誨弟子,凡事必須發乎誠心,多為他人設想,千萬別心存勾勾道道,這樣辦事才能免於過錯。然而在弟子們遇到逆境,垂頭搨翼之際,即慈語諄諄道:『孩子啊!修行如果這麼容易,何以要三大阿僧祇劫?你要知道,不受魔難不成佛啊!』」以誠待人,難免遭受橫逆,但那正是對自己修養的挑戰,若能堅持到底,亦是入道妙門。

 

  以謙待人

 

「謙」者,敬讓而不自大也。自身雖有才能,但不鋒芒畢露、以驕示人,如此方能受人敬重,進而以德化人。《韓詩外傳》記載,周公之子伯禽受封將赴魯國時,周公特別叮嚀他待人接物之道,自敘「雖一沐三握髮,一飯三吐哺,猶恐失天下之士」,因此他訓示伯禽:「德行寬裕守之以恭者榮,土地廣大守之以儉者安,祿位尊盛守之以卑者貴,人眾兵強守之以畏者勝,聰明睿智守之以愚者善,博聞強記守之以淺者智。」意即縱使自己「德行寬裕」、「土地廣大」、「祿位尊盛」、「人眾兵強」、「聰明睿智」、「博聞強記」,也必須「守之以恭」、「守之以儉」、「守之以卑」、「守之以畏」、「守之以愚」、「守之以淺」,如此方能得「榮」、「安」、「貴」、「勝」、「善」、「智」的好結果。因此,欲深得人心,欲廣結善緣,必得從培養謙德著手。

試觀《法華經》中的常不輕菩薩,凡有所見,不問四眾,皆悉禮拜讚歎,而作是言:「我深敬汝等,不敢輕慢,所以者何?汝等皆行菩薩道,當得作佛。」菩薩正因以謙自持,故能見一切人皆如見佛,吾人若能見賢思齊,不僅可以與人為善,更能消弭與我執密切相關的憍慢之心,怎能不勉力而行呢?

 

  以恕待人

 

「恕」者,推己及人也。若能時時設身處地為人著想,即能培養寬厚之心,為人寬厚,則人必敬服,故孔子云:「寬則得眾」(《論語陽貨篇》)。在《論語衛靈公篇》上,子貢問孔子:「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乎?」孔子曰:「其恕乎!己所不欲,勿施於人。」孔子訓勉子貢,「恕」字終身可行,而它的意思是:自己所不願承受的事,也不要加到別人的身上。換言之,常存「柔軟心」就是恕道精神的表現。

漢桓帝時,南陽太守劉寬掌理三郡,辦理政事以仁厚聞名,即使屬下有了過錯,只是以薄鞭輕罰,以示恥辱而已,而推行政事若有功,皆讓給屬下,百姓感念他的德政,都深受感化。有一次,劉寬準備上朝,衣冠裝束整齊時,夫人卻命侍婢奉肉羹進入,故意翻倒沾污他的朝服,但劉寬神色不變,仍然和藹地慰問侍婢說:「肉羹是否燙傷了妳的手?」他的度量寬宏,竟然到了這樣的程度,因此時人都尊稱他為「寬厚長者」。

《訓俗遺規》曰:「待己者,當從無過中求有過,非獨進德,亦且免患。待人者,當於有過中求無過,非但存厚,亦且解怨。」自身進德修業,標準理應從嚴,然而對待他人,標準則必須放寬,因為這不但能培養仁恕之心,也能化解彼此間的怨恨。為人著想的仁恕之心,與佛家的基本教義「慈悲」並無二致,待人接物若皆能以此為出發點,自利利他事業的障礙自然減少,道心亦必生機盎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