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謂偷閒學少年         如 實   


    颱風過境,帶來外圍環流,普潤了大地的乾燥,彌漫著清新的空氣,陽光和熙不艷麗,正是騎單車的好時節。幾位好友興起,拾起簡單背包,在火車站集合,往集集線出發,不是去尋幽探古,而是想沈浸鄉野自然。
抵達集集後,租了腳踏車,從簡樸的街市,騎向一個農村民宿。路上車輛愈來愈少,視野愈來愈開闊,心情隨之輕快,車速不知不覺也飛馳起來。
    進入民宿,中庭一片大草地,主人說:「來自城市吧?先去脫鞋放放電。」大家不猶豫的迅速照辦。心理學家說,選擇適合自己的生活哲學,來舒解情緒是必要的。這農村草地,正是我們舒解的第一站。
    五零年代的起居房舍,佈置得幽雅寧謐。又將我們由室外引入室內,傢俱有古早味的沈穩,又有現代化的線條美,似乎給了大家「放下」的機感。「世間事,千萬端,百不自由,時時生憂煩。」在這裡,我們全然忘卻。
坐定後,一邊泡茶,一邊不禁回首心路歷程。佛學,不止是文字;而學佛,是在生活裡、在人事歷練裡。人間不會有單純的快樂,總夾著煩惱和憂愁。人間也沒有永遠的東西,所謂「大都好物不堅牢,彩雲易散琉璃脆」。在課堂上聽講,說時似悟,對境還迷,但可貴的是我們都有求解脫之心。你一句,我一句都是內蘊心底有感的話。
甲友念了一段最近看到的小品文:「人這一輩子,只能說,有些事是出乎意料的,有些事是情理之中的,有些事是難以控制的,有些事是不盡人意的,有些事是不合邏輯的,有些事是恍然大悟的。但無論發生什麼事,都別忘了自己的本心,自己的良心,自己的性格,還有自己的原則。
    若不清楚為什麼而忙,就會忙不到點子上,而浪費時光。心中沒有大事可做,就會在小事上糾纏不休,而忘了前行。心中沒有夢想,就會把蠅頭小利當成追逐的對象。不知道心中的嚮往,就會心裡沒底,越走越心虛。不能成為心靈的主人,就會淪落為外在情物的奴隸。」
    大家正在沈思反省時,乙友又拉高了境界,她說最近聽到一位師長以「擦棒球」來警策臨終念佛,很有深意,願與大家分享。
    棒球,是一種以棒打小球為主要特點的集體性球類運動,被譽為「競技與智慧的結合」,電視幾乎天天有棒球聯盟賽的轉播,一些棒球術語都耳熟能詳了。「揮棒落空」當然是沒得分希望,若是「擦棒球」,就令人扼腕。打擊者擊球時,球體外緣與球棒相擦而過。若遭捕手接住,即算接殺出局;若球數非兩好球,則加一好球;否則,此球不計。不但上不了一壘,離得分更遠。
    以打棒球比喻很多人都在念佛,出入修學團體,好像很精進,臨命終時,真要揮棒時,卻揮出擦棒球,沒能擊出安打上壘,那多可惜!有念佛,卻沒有至心、真誠心,真為了生死而念,馬馬虎虎應付的念,怎能妄求有成果呢?
    所謂境界,是超出現實平庸的一種體會、觀照,我們提振精神,舉杯互相加油,學佛的懇切在激勵著每個人。
    從座位望出去,落地窗外的芭蕉葉扶疏搖曳,靜謐的鄉村,不知不覺已被夜暮包圍。每人每家都有不同的故事點滴在心頭,相同的是我們都學了淨土念佛法門,經由歲月磨練出來的信念,引領我們趣向光明。
    次日,在陽光與藍天,在綠葉隙縫間灑下的光影,我們輕快地騎著昨天租來的單車,微風拂面,似單調而豐饒,鬆弛塵勞的感覺,使我們一路上不斷按下快門,捕捉了許多愉快、有趣的景致與人像。
    五位女眾會合,言談不涉及人事是非,總是圍繞著修學與克除習氣,希望去蕪存菁。知交相聚,真誠切磋,回家各自再琢磨。有人訝異與不解,有這麼輕快與滿足的火車之旅?將謂偷閒學少年,卻是不識余心樂也。

   
 
 (不肯至心念佛,臨終時,如揮出擦棒球,沒能擊出安打上壘,那多可惜。)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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