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實勝多虛大巧不如拙(下)
——注重己躬實行的印光祖師 ●淨軒
濟眾事業
(一)過分狂妄修行障礙

未能自度,如何度人?學佛人想度眾行善,印祖勸人「隨緣隨分,量力而為」。在〈復潘對鳧居士書二〉,印祖以親眼所見開示說:

「某居士去年去世,彼先妄發大心,要在此世間度人。九年至山,被光呵斥,似乎轉念。故後,其子訃來,言睡三日,不食不語遂逝。看此光景,殆非往生之相。是以欲求往生,當放下此世間。並放下過分之狂妄心。(如同菩薩在生死中度脫眾生,此須自己是菩薩始得,若自己尚是凡夫,便欲擔任此事,不但不能度人,且不能自度。世間多少善知識,皆受此病,尚謂之為有大菩提心。須知此心先求往生則有益,以此不求往生,須是菩薩則可,否則為害不淺。)過分之狂妄心,為真修行者之一大障礙,不可不知。」

某居士發大心,他說「要生生世世,在人世間救度眾生」,被印祖痛斥一頓,不深自忖度自己,還是業障深重的凡夫,就想擔任這種事,過分之狂妄心,反成了修行的一大障礙。

(二)詳審情理方得實益

度眾,在令眾生得真實益,切戒場面鋪張。民國二十四年,鄔崇音居士發大願,呼籲辦一個「全國放生會」,印祖告誡他說:

「放生一事,即上海一處亦辦不了,何可大張全國之名?全國人民通在水深火熱中,無法可救,而況全國放生會乎?光以勸人吃素,為真放生。

大場以前之放生,一住兵,則通為兵作食料。以後永無戰爭則可,否則又是為兵儲蓄食料耳。居士護生熱心,可謂第一。然須詳審情理,方可得其實益。

諦閑法師慕慈雲懺主之名,祈盧子嘉以西湖為放生池,大家都去放生。壞人偷捕,政府屢次要賣,諸居士幾次贖,用數千元,猶令遷之他處。此之殷鑒尚不知,而徒張闊大之名乎?」

放生這種事,必須仔細考量各種條件狀況,才能使眾生得到真實利益,隨緣隨分,不宜好大喜功,勸人吃素才是真正的放生。印祖以上海 寶山 大場鎮的寶華寺放生為例,寺裡的放生園,安置了許多動物,後來全進了住兵的五臟廟。

(圖說:印祖說:大家都到西湖放生,壞人偷魚,政府要賣魚,這殷鑑不遠啊!)
(三)吃素念佛不妨職業

現代人喜歡新奇,也重視排場。佛教辦的各種法會,均有不可思議的功德利益。若財力不足以布置莊嚴的道場,或與會大眾體力與專注力不堪長時跪拜唱誦,則很難得到真實利益。印祖勸大眾,若能齊心唱念阿彌陀佛或觀世音菩薩聖號,利益遠大於舉辦各種法會。

在經濟不景氣的時代,為了行教化之事而募款大興土木,如此反使一些小人仿效,從中牟取利益,有錢人因此而避之不敢學佛。倒不如教導民眾敦倫盡分,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,戒殺放生,吃素念佛。印祖在〈復唐大圓居士書一〉開示:

「今此國困民窮,凡欲建立法化,先須張羅建築,則吃力不小。俾彼小人效之以取利,富家畏之以遠避。若遇一切人,但教以各盡倫常。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。戒殺放生,吃素念佛。則泯而無跡。彼此不妨職業,不耗錢財。似乎人之受化易,而己之擔負輕。而佛法之流行,又易普遍也。」

普遍教導大眾「敦倫盡分,吃素念佛」,這種教化如同春雨潤物細無聲,既不妨礙各種職業生計,不須耗費錢財,民眾也容易受教化。

修學佛法
(一)弘法當有專主

在時局紛亂的末法時期,即使有能力精通各宗各派的經論,卻很少有契機的眾生堪受此等大法。不如提倡淨土念佛法門,才真正能契合末法眾生根機。印祖在〈復崔德振居士書五〉云:

「生此末法,自無資本,承諸人之厚意,於此朝不保夕之亂世,欲將諸宗之經論悉通,而為此朝不保夕之人民,弘各宗之法。此語乃汝敢說,光則不敢說。何以故?勿道汝無此本領,即有此本領,與佛無異,亦只是契理而不契機。

何竟不以淨土為提倡乎?將謂一提倡淨土,便不顯閱藏之所得,而失自己大通家之身分乎?汝完全在夢中說夢話。光恐汝後來著魔發狂,故不惜苦口,息汝狂見。閱藏則可,弘法當有專主。」

學佛,為深入教理,「閱藏」未嘗不可。若想弘法利生,則要專主一契理契機的法門。不要以為提倡淨土念佛,便無法凸顯自己為「閱藏大通家」的身分。若念念不忘「要成為佛法大通家」,內心常存此念,久之一定著魔發狂。

(二)切忌好名惡實

佛法,要落實到日用生活,應當「少實勝多虛,大巧不如拙」。印祖說:

「世之愚人,每多不修實行,偏欲得一真修之虛名,以故設種種法,妝點粉飾,成一似是而非之相,冀人稱贊於己。其心行已污濁不堪,縱有修持,亦為此心所污,決難得其真實利益,此所謂好名而惡實,為修行第一大忌。」 (〈廬山青蓮寺結社念佛宣言書〉)

平時吃葷不吃素,受戒而犯戒,滿懷世間心思,少有念佛,或口說極樂而心念娑婆等等,只為了圖個「真修行人」的虛名,作種種的粉飾裝點,盼著人前人後的稱譽讚歎。印祖認為,此心已受污染,縱有一點修持,也難得實益。

印祖以自己為例,從普陀山到上海弘法後,深感「終日為人忙」,怕誤了自己往生淨土的大事,所以決定在忙完上海種種弘化之事後,就「往天南地北,人所不知之地,以終此餘年,專修淨業。」因為修行之人,必須質直無偽,真實做去,方為實行。

民國七年,印光大師初次出普陀山,料理刻經事項,後來前往揚州,順便到上海、蘇州、南京等地。民國十九年春天,印祖由上海到蘇州 報國寺閉關,作〈蘇州報國寺關房題壁偈〉云:「虛度七十,來日無幾。如囚赴市,步步近死。謝絕一切,專修淨土。倘鑒愚誠,是真蓮友。」從此閉關專修淨業。民國二十五年應各界祈請,出關到上海參加護國息災法會,會後即上蘇州 靈巖山寺閉關,至民國二十九年夏曆十一月初四日,八十歲時,端坐往生。

結語

老子《道德經》云:「為學日益,為道日損。損之又損,以至於無為,無為而無不為。」《楞嚴經》卷四,佛告誡尊者富樓那云:「狂性自歇,歇即菩提。」故修道學佛的方法,不在於「加」而在於「減」,與其多虛,不如少實。

功名利祿,皆命中注定,豈強求而可得?貪名圖利,實修行障礙,避之猶恐不及。五欲六塵是輪迴根本,宜日損而淡之。印光祖師注重己躬實行,不妄外攀緣之學佛方式,足為吾人警惕而效法。

(全文完)
(圖說:印祖忙完上海弘化之事後,就到報國寺閉關,專修淨業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