啟蒙小劇場:窗外的身影 ●心若

灰濛濛的天空,讓夜晚顯得更快降臨。學生手中還拿著筆跟著老師檢討考卷,卻已開始焦躁浮動,畢竟已經坐在教室一整天,還要接著晚自習,定力隨著夕陽薄弱的餘光迅速褪去。

「現在請同學把黑板上三種設問抄在這一題的選項上。」一樣整天待在學校,郭老師卻沒有透露出疲倦,在教室裡散發著另一抹陽光。

「這樣清楚了嗎?來,應用一下。你們是在用沉默品味修辭博大精深的藝術嗎?這是激問。」在一陣虛弱的笑聲中,郭老師接著問:「你們知道窗外那位送便當的先生在走廊站了多久嗎?」

全班同學的眼睛登時亮了起來,滿懷期待地望著值日生小跑步接過便當,那位先生略帶不好意思地向老師和同學抬手示意,快步離開。

「這是懸問,因為老師也不知道。」郭老師繼續說:「接下來這句是提問囉!為什麼那位先生只是默默地藏身在柱子邊,沒有直接走到門口呢?」同學們不約而同地望向走廊,想要從腦中視覺暫留的影像找尋一些端倪。

各種猜測此起彼落地響起:「他在回味以前讀書的時光?」「他是在欣賞我們好學勤奮的模樣啦!」「走廊風光好~」郭老師笑了笑,環顧全班說:「這就是便當先生的溫柔敦厚。」

其實那位便當先生已經不只一次如此,上一次郭老師就請他直接送到門口沒有關係,但他說:「我等一下沒什麼,打斷老師的教學和學生學習的氣氛就不好啦~」

那時,便當先生看同學們還振筆疾書地寫考卷,就繼續說:「我自己有小孩,也常遇到這種情況,本來跟孩子很投入的討論一題作業,窗外傳來一聲:『臭~豆腐喲!』就完了,又要花很長的時間把他的心思拉回來啦!等這一下沒什麼,學習比較重要啦!」

郭老師述說時學著賣臭豆腐的嗓音,同學們聽著都笑了,耳邊馬上播放出各種讀書被打斷的情形,不外「修理紗窗、沙門、換玻璃……」等各種廣播聲,也有就在手邊呼喚的「叮咚~」「LINE~」自己也會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馬上衝去家人房間,不管他們在做什麼,現在想來啊,真的挺不為他人著想的。

郭老師讓同學們分享各種類似的情形,接著說:「我們經常一股腦兒在自己身上,自顧自地做事、心急著想要表達,而在無意間惱害了他人啊!」看著同學們省思中的清亮眼神,郭老師又問:「從這件事我們還可以學到什麼呢?」原先交雜的討論聲轉換成一隻隻舉起的手:

「送便當的先生拿著那麼重的便當四處奔波,還能顧慮他人,令人敬佩!」

「要懂得尊重。我們因為學習被尊重,也要懂得尊重他人的工作。」

「能夠專注在學習上是很珍貴的,要好好把握!」

「雖然送便當的先生只是擦身而過的人,卻有值得學習的地方,若能留心生活中的人事物,處處都有學習的機會。」

窗外的身影雖已消失,卻鮮明地投影在師生心中,久久不散。

(圖說:送便當的先生站在走廊上柱子邊的陰影裡默默等待,這正是他的溫柔敦厚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