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鼠常留飯 憐蛾不點燈
──施食靈貓記
●王能傑


佛門戒殺,以戒為師,但是佛教叢林或精舍,也傳出不少牲畜往生的故事。可見眾生皆具有佛性,只是業報輪轉,其間之因緣果報,我們這些凡夫俗子,無法得知三世因果,只能以俗世的眼光,看待這些動物。

以前讀過「為鼠常留飯,憐蛾不點燈。」的名言,是出自宋朝蘇東坡應和蘇州定慧長老守欽的詩。彼時蘇東坡貶至惠州,仍是放曠通達,為不可多得的文豪。

若干年前,有一年的冬天,正是寒風蕭瑟之時,有一隻小貓,可能是被母貓所遺棄,在庭院喵喵大叫。當時不想養貓,把牠抓至門外,哪知這隻貓,又從大門底下鑽進來,又抓出去,仍被牠鑽進來,看樣子是跟我要吃的。我只好向對面鄰居,有養狗的人家,要了一些狗食給牠吃。可能是餓壞了,饑不擇食,但是畢竟不是貓食,所以不久就不吃了。我央求鄰居收留這隻貓,鄰居說:「我已經有狗了,不想養貓。」看樣子責無旁貸,只好接受這隻貓了。到大賣場買了貓食回來餵食,也算是盡一分施食的責任。且用箱子舖上舊衣服,給牠做一個窩,把牠安頓下來。

想不到這一隻貓真有靈性,用塑膠臉盆裝土,在屋簷下給牠大便,牠也非常配合,我再把大便帶到山上果園施肥。每次我從外面開車回來,未打開大門,客廳裡的內子,就知道我回來了,原因是牠會喵喵大叫。而且又呼朋引伴,引來許多小貓,與牠共享美食。最多曾經多到五、六隻之多,真是養了一群貓了。

但是這些貓,就沒有原先這隻的乖巧,到處亂大便,也因此而受到左右鄰居的抗議,而且威脅要叫環保局的人員來抓貓。

據說被抓到的貓,就往焚化爐一丟,死定了。無奈之下,就要抓幾隻到山上果園野放。這些貓也不是省油的燈,不久逃之夭夭。而最乖巧的一隻,也一天一天的長大,且可以任我抱持把玩,又好幾次要衝進室內,我都不肯,而把牠抓到庭院中。牠已融入這個家庭,成為家中一分子了。

有一天晚上,我從蓮社聽經回來,呼叫牠,未見回應,以為牠跑掉了。數天之後,突然心想抽掉水池的水,這時才發現,牠已死在水池裡,原來水池未加蓋,牠跳上跳下的,跌進了水池,不會游泳。當時悲傷了好幾天,這麼乖巧的貓,竟然因我一個小疏忽,而使牠命喪小池。不得已,把牠帶到山上果園附近的空地上,把牠埋葬了。以後不再養貓了。

兩三年前的冬天,又有一隻小貓,在庭院附近不停的哀鳴,因為鄰居有意見,而不敢餵食。這隻小貓也許是母貓所遺棄,沒有奶水喝,而呼叫哀鳴了許多天,最後看到牠,倒在與隔壁的通道上,已是奄奄一息,只好用嬰兒奶瓶,泡上牛奶餵食,可惜已經為時已晚,無力回天了。

去年冬天,又有一隻母貓,帶了三隻小貓,就以通道為窩,母貓餵小貓時,有一隻黑色小貓,每次隔著紗窗望著我,似乎在說你怎麼不餵我吃啊?而母貓基於保護小貓的天性,會對我咆哮大吼。

有時寒流一來,四隻貓瑟縮在一起,不免生起憐憫之心,於是又至大賣場,買貓食來餵養。心想就算布施吧!等春天回暖之後,就不再施食了。可是這隻黑貓,好幾次都在客廳的門口,對著我望,其表情語言,似乎是你應該餵我吧!又看到牠吃了我準備給錦鯉吃的吐司,心想還是到大賣場,買貓食來餵吧!

另一隻花貓大概是牠的兄弟,也好幾次,在客廳的門口望著我,好了,總算是緣分,每天施食這兩隻小貓,看牠們在庭院周圍跳上跳下,口渴時,喝荷花池裡的水,真是靈貓啊!

民間傳說:「貓認厝不認人」,不見得是正確的。以前的那一隻貓,抱到動物醫院時,連女獸醫師都不給抱,一跳到門框上,不肯下來,女獸醫一點辦法也沒有,最後由我這個大男人一叫,就把牠抓下來,真是與貓有緣啊!

【圖說】有一年的冬天,正是寒風蕭瑟之時,有一隻小貓,在庭院喵喵大叫,與作者展開了一段緣分。


以琴說法

東坡〈琴詩〉云:
若言琴上有琴聲,放在匣中何不鳴?
若言聲在指頭上,何不與君指上聽?
此一卷《楞嚴經》也。
(見明代陳繼儒《岩幽棲事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