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意寮勸修淨土
●行健

【圖說】佛寺如意寮,病室裡有一張床、一桌、一椅,還有一張供念佛用的大方凳,壁上掛著阿彌陀佛像,簡潔明淨。
身病易治,心病難遣。(明末蕅益大師)

印光祖師說:「法門無量,唯禪與淨,最為當機。」習禪專仗自力,必得是宿根成熟的人,否則不能得習禪的實益。淨土宗則自力之外還兼仗佛力,凡是具有真信願行者,都可帶業往生。兩者難易的差別,如天上深淵。

釋迦佛稱淨土法門為「難信之法」,若非宿世有善根,也決難信受奉行。民國了然法師,早年參禪,繼而轉修念佛法門,長久親近印光大師,曾記述一則勸病僧修淨的事例:

勸病僧念佛

我今年夏天,經過照顧病僧飲食與醫藥的「如意寮」,看見一位出家僧人罹患痢疾,病情甚為嚴重,就以藥劑為他治療,並且勸他念佛,求生極樂世界,永離眼前來世的災難痛苦。他卻搖頭回答說:「念佛沒有用,僅看禪家話頭,便是工夫。」

我問:「看什麼話頭?」

答說:「念佛是誰。」

我問:「自己能作得了主嗎?」

答說:「不能。」

我問:「有沒有痛苦?」

答說:「痛苦難受。」

應觀「我與病」

我說:「您應當觀察自己與痛苦,是不同,還是相同?若說兩者不相同,則彼此之間各不交涉,也互不知道,畢竟因緣寂滅,沒有關連,所以不應該痛苦難受啊!

若說『我與痛』兩者相同,則本體與現象一體無二,圓融無礙,沒有能受的我與所受的痛。既然沒有能受的身心與所受的痛苦,照道理應當都安安寧寧,哪有誰在受痛苦呢?由此反覆觀察到達極處,一切有與無的境界,全都化為自性的光明智慧。」

能念的是誰

我這樣說,他迷惘不能領會。僅說他觀察的不是如此,只單單觀察念佛的到底是誰。

我說:「您觀的是死句,不是活句。古人一時觀機設教而說的方便話,意在言外,沒有義味,您現在卻把它當作實事實理,作文字義理領會。

善於觀察活句的人,何止是念佛而已,在一切時中,行住坐臥,穿衣喫飯,添香換水,禮佛誦經,到底是『誰』的力用?一直到宇宙中森然羅列的萬事萬物,天地虛空,無明煩惱,本性真如,到底是『誰』的體相?如果能夠這樣觀察得徹底,見得明白,這才是活句。既然能這麼清楚的觀察,就正好可以用來專心念佛。

眾生能念的心與所念的佛,一體無二,本來就圓滿光明,豎窮橫徧,洞照十方,眾生心與果地佛心,也毫無差別。如果再問『念佛的是誰』,就像在頭上再安上一個頭,不是愚癡就是瘋狂,不免令人大笑。」

誰能解決生死

我說到這裏時,他更加迷惑不解。回答說:「貧僧難以會通。」我說:「既然會不通,更應當老實念佛。不要再因循錯過,耽誤一生了。我看您身體容顏都已衰老,所患病症甚為危險,還不下定決心念佛求生西方極樂世界,更要等待何時?」

他答說:「不論往生西方與否,須要死得清淨,不要如此污穢。」

我說:「您切莫輕重顛倒。只宜念佛求生西方,不要管清淨或污穢。如果倚仗佛力往生,雖然污穢但是能了生死。假若憑仗自力解脫生死,縱然清淨也難斷除後有之身。

誰真能解決生死問題?過去有一老婦人,生平念佛不間斷。因為患痢疾死亡,遺留的破裙子,臭不可近,旁人就把它丟棄到河流中央。忽然見到蓮花交互現露,有青、黃、赤、白、黑五種顏色,光彩耀眼,散布在水面上。大家都歎為奇事,才知道她已經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了。

誰不能解決生死大事呢?北宋真如慕喆禪師,大徹大悟,臨終坐脫,遺留一件紙製的上衣,火化後尚且燒出舍利。後來仍然託生富貴之家中,被名利纏縛,多不自由。因此後人常以『喆老後身多憂苦』作為言談材料。

現在比較這兩個人,如以生平作略來評斷,喆公決定勝過老婦人許多。若以身後境界評斷,則老婦人勝過喆公的程度不可測度。老婦人憑仗佛力,喆公憑仗自力,兩者的難易得失,相距懸殊有如天淵,所受的境界苦樂也如天淵,差別極大。然而喆公崇高的修持風範,現在少有,結局尚且如此,修行功夫等而下之的人,他的結局如何就更可以知道了。」

心病難痊

我這樣較量說明禪與淨的輕重差別,他仍然固執己見。對於念佛法門,仍不能生起信心並接受起修。我引用古語作為結論:「上座,身病猶可,心病難痊。佛雖無上醫王,莫能救濟汝矣。」您身體的病還可以療愈,心病卻難醫治,即使是無上醫王的佛陀,也不能救你。

印光祖師說:「一切法門,皆仗自力。念佛法門,兼仗佛力。仗自力,非煩惑斷盡,不能超出三界。仗佛力,若信願真切,即可高登九蓮。當今之人,欲於現生了生死大事者,捨此一法,則絕無希望矣。」我輩凡夫,有幸得聞淨土法門,自當仰信佛言,遵照祖師教導,專修淨業,以深信願,持佛名號,當生成就,方可不虛此生機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