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果足跡:一念善心轉一生命運
●若谷


在現今的升學制度下,長久以來都有「考生為大」的現象。身為晚輩的考生,往往不必自理生活、分擔家事,更談不上孝養父母、行善積德。如此「專心致志」在個人的課業上,萬事不關心,真的是登科奪第的捷徑嗎?

清代周思仁居士編寫的《安士全書‧陰騭文廣義節錄》,記載著一則公案:

古時,在河南有一位姓潘的讀書人,跟隨兩位朋友進城參加鄉試。

在他們借住的寓所裡,有一位很高明的相士,留意到潘生面相有異,恐怕不久後就會遇難橫死。相士找了個機會,私下警示潘生的兩位朋友說:「我看潘君的面相,將有大難臨頭,你們須得趕快避開!」

這兩位朋友聽信相士之言,害怕遭受牽連,就以房間太小為藉口,各贈潘生二金,請他另覓住處。潘生也不疑有他,逕自找了另一間房舍住下。

一天晚上,潘生經過河邊,看到一位婦人孤伶伶地站在岸旁,神色黯然,貌似要投水自盡,便趕緊前往關心。

婦人委屈地說:「我的丈夫先前陸續買了許多棉花織布,囤積了好幾匹。丈夫外出時,我把布匹賣了,得到四金,沒想到全都是假錢!丈夫回來後,我必定會被責罵怪罪。我無顏面對他,也無法可想,只能尋死啊!」

知道緣由後,潘生連忙從袖中取出友人給他的四金,贈送給婦人,解決她的危難。

回到寓所,潘生身邊的錢不夠用了,寓宅的主人便常常冷言冷語羞辱他。他不得已,只好借住到寺院中。

夜裡,寺院裡有一位僧人,夢見好幾位神仙隨著鼓聲仙樂下凡,談論商議此間考試的事情。

其中一位神仙說:「這次鄉試的榜單已經訂下了,無奈第一名解元預定的人選,最近做了許多損害德性的事情,便被天帝除了名,目前還沒有找到適合的人能夠替補啊!」

另一位神仙說:「借宿在這間寺院的潘生可取而代之。」

又一位神仙不知緣由,不以為然的說:「看他的面相,就要死於非命了,如何成為榜首?」

那位神仙便伸出雙手,在潘生的臉上撫摩一番,說:「看吧!現在不就是解元的面相了嗎?」

僧人夢醒後,默默記下這件事,並加倍款待潘生。

鄉試結束後,潘生前往舊所找那兩位朋友致謝。相士一看到他,大吃一驚,他不是命本該絕了嗎?又再仔細瞧瞧潘生,難以置信地說:「先生是做了什麼不為人知的善行、積累了什麼陰德啊?如今轉變成如此不凡的面相?今年鄉試奪魁的人,多半會是先生啊!」

放榜後,果然如相士所料,榜首正是潘生。

集結此事的周安士居士在文後說明:

做一件善事,必須如孟子所言:「若決江河,沛然莫之能禦也。」要像江河決堤一般,滔滔滾滾,充沛旺盛,沒有什麼可以阻礙抵擋,如此方能成就。

當初潘君遇婦人危難時,如果只顧慮到自己進場考試所需花費的盤纏,難免會消極地作罷;然而,就是因為他只想著別人而忘了自己,所以掏盡四金,毫無保留,因而免去橫死的災禍,且又獲得了解元這鄉試榜首的福報。

周居士更進一步分享自己的經驗,自我反省,留示後人:

還記得在己巳年的冬天,我在澄江參加一個小型考試。那時有一位學官的僕役,名叫朱君玉,弄丟了他人寄放的錢財,著急得幾乎不想活了。

我聽說了這件事,為他感到悲傷難過,本想出點錢幫助他,但又苦於錢財糧食也所剩無幾了,衡量評估後,還是沒有幫忙他。不久後,我就回崑城了。

等到管理文書的官吏發覆試的名單到長洲時,其實我已經列在第二名,但文案上只有座號而沒有姓名,大家又都不認識我,我就因為覆試不到而被除名了。

那時候崑邑沒什麼人知道這件事,說有也只有朱君玉,而朱君玉和我又不大熟,那時候並不知道第二座號就是我。假若當時我不顧自己的盤纏花費,稍微資助他一點,他在感激之餘,必定會將覆試的文書拿給我看,我也不至於因為缺席而被除名。

又過了兩年我才讀到這篇文章,觀看潘生的心念和行動,實在令我更加慚愧啊!

【圖說】潘生回到住所,相士驚訝地說:先生積累了什麼陰德?如今轉變成如此不凡的面相?


【原文】免死得元(《感應篇箋註》)

河南潘解元,附二友入省鄉試。寓有神相,密語二友曰:「潘君將有大難,須急避之」。二友遂託言寓小,各贈二金,使另覓寓。潘隨借一小寓。夜於水次,見一婦投水。詢之,云:「夫買棉花織布,積若干匹,夫出門後,賣得四金,不意皆假銀也。夫歸必見責,故尋死耳。」潘急出袖中四金與之。歸寓乏用,寓主多出詬語,乃借宿於寺。寺僧夢諸神鼓吹下降,云:「試榜已定,奈解元近作損德事,上帝除名,尚未有代」。一神云:「此寺內潘生可。」一神云:「相當橫死,安可作元。」一神將二手摩其面云:「今非解元相乎?」僧默識之,厚加款待。試畢,往二友寓謝,相士一見大驚,曰:「公作何陰德,成此異相?今首魁多士矣。」榜發果然。

〔按〕作一善事,須是若決江河,沛然莫禦,方能成就。潘君若算到自己進場盤費,未有不廢然中止者,唯其但知有人,不知有己,所以費止四金,免一橫死,而復得元也。猶憶己巳年冬,余在澄江應小試,時有門斗朱君玉者,失去他人所寄之金,幾不欲生。余聞惻然,欲助其少許,苦於資糧告匱,不果。未幾,余即歸崑,迨文宗發長洲覆案,余已列在第二。然但有坐號而無姓名,人皆莫識。余遂以覆試不到除名,此時崑邑實無長洲案,有之者唯朱君玉。朱與余又不甚相識,初不知第二坐號即余也。向使當日不顧自己盤費,稍助其資,彼於感恩之下,必以覆案示余,余亦不至除名,復閱二年而始遇矣。蓋觀於潘而益愧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