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寄的忠心
●宜遐


阿寄,浙江淳安縣徐家的僕人。徐氏原有弟兄三人,遵從父親遺命,合力經營家產。後來老三死了,留下妻子及年幼的二男三女,頗為淒涼。二位兄長算計,老三留下六口人,無力從事生產,又耗費糧食,為擺脫沉重的負擔,私下商量分家產。決議,老大分得一匹馬,老二得到一頭牛,將家中的老僕阿寄夫婦以及十來歲的兒子,一家三口,分給三弟寡婦。

阿寄雖然勤快,但已經五十多歲了。三弟寡婦哭著說:「馬可以騎乘,牛可以耕田,老僕有甚麼用處,只是浪費糧食啊!」阿寄嘆息說:「唉!難道您看我連牛馬都不如嗎?」

於是阿寄用心策畫謀生的方法,表明他是可用之才。主母把所有的金銀首飾拿去變賣,換得白銀十二兩,全數交給阿寄處理。阿寄便到山中買漆,到城裡販賣,做起生意。

經過一年的經營,阿寄就得了三倍的利潤,告訴主母說:「主母,不用憂愁,家裡很快就會富裕了。」經過二十年,經商累積的家產已達幾萬兩。這期間,阿寄幫助主母,將三個女兒先後婚配適當人家,也為二個兒子娶了媳婦,不論嫁妝或聘禮,都高達千兩金銀。又聘請老師教導二位小主人,並捐輸銀錢,送他們入太學讀書。從此,主母的財富雄霸一方。

阿寄年老得了病,臨死前告訴主母說:「老奴這些年來,做牛做馬來報答主母之恩,已經費盡全力了;但有一事,自作主張,請主母不要見怪。」然後,從枕頭下拿出二分細帳,他已經將田地、房產、財物等,均分為兩分,說:「這些留給兩位小主人,讓他們各自經營,即使守成,也足夠吃穿一輩子。」

阿寄過世後,有人懷疑他藏有私蓄,偷偷打開他留下的箱子,結果沒有任何儲蓄,留給年老的妻子和兒子的,只有幾件舊衣服。

阿寄深知禮數,他雖然年長,只要遇到徐氏家族,不論老幼,一定下拜。若是駕車在路上相遇,必定下車,在百步外勒住馬韁等待,禮讓徐氏家族,然後再前進。對主母講話,從來不敢斜視。主母的婢女,若不是叫人傳話,阿寄也不會和她們並立。阿寄對主人一家,可說是「鞠躬盡瘁,死而後已」啊!

阿寄的作為,即使是那些讀書明禮的縉紳,又有誰比他做得更好呢?阿寄這種心思,去事奉國君、父母,說是「大忠純孝」也不為過!

(見明代田汝成《阿寄傳》)
【圖說】阿寄做漆的買賣,經營一年,就使孤兒寡母一家人富裕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