乳母恩
●王晶

乳母費氏,原是鄭板橋祖母的侍婢,鄭板橋四歲時,母親便去世了,費氏就擔起養育鄭板橋的責任。

那個時候正鬧饑荒,費氏為不加重鄭家負擔,自己在外用餐,仍任勞任怨做好分內事務。她每日清晨起床後,抱著鄭板橋去市集,買餅放在他手裡,然後才著手做其他的事。偶而家裡有魚飧瓜果,費氏都讓板橋先食用,最後才輪到費氏的家人和自己食用。可好景不常,幾年後,因為費氏家裡收支不平衡,費氏丈夫想要另謀出路,費氏不敢反對,只好流淚默認。她想盡辦法,多為鄭家做些事,費氏拿祖母的舊衣服,重新縫補,將鄭家的水缸打水裝滿,又去買來數十束木薪,堆積在灶下,以備鄭家不時之需。這樣精心準備著,幾天後,費氏還是不得已離開了。

費氏離開的清晨,鄭板橋走進乳母的房間,發現裡面空空如也,只剩一張破舊的床和損耗的几案,散亂放置。走進察看,發現人去樓空的房室內,爐灶居然還是溫熱的。鍋裡面整齊的放置著一碗飯,一碟菜,像平日一樣。鄭板橋看到此景,哭得不能自已,連飯菜也吃不下去了。

過了三年,乳母費氏又回到鄭家服侍祖母,而且比原來更疼惜鄭板橋。這樣的日子,過了三十四年,費氏去世了,享年七十六歲。但這並不能抹滅乳母費氏在世時,對鄭板橋的偏愛。

費氏回到鄭家工作的第二年,費氏的兒子,便當上了提塘官,孝順的兒子,多次想迎接母親回家贍養,但都被費氏以要侍奉祖母,和養育鄭板橋為由予以婉拒,最終還是沒有離開。

鄭板橋考中進士時,費氏高興地說:「我這一生,撫養長大的幼主,已培養成名,又有一個作八品官的兒子,我還有什麼遺憾呢?」費氏最後無疾安詳辭世。

鄭板橋賦〈乳母詩〉說:「平生所負恩,不獨一乳母。長恨富貴遲,遂令慚恧久。黃泉路迂闊,白髮人老醜。食祿千萬鍾,不如餅在手。」衷心緬懷這位樂天知命,勤勞勇敢,無私奉獻的偉大乳母。

【圖說】乳母費氏,每早起床後,便抱著鄭板橋去市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