喜鵲,拙得可愛
●淨照

主人之客來,亦不驚起,若視客與主人,皆無機心者然。

清代愛新覺羅敦誠,努爾哈赤後代,字敬亭,號松堂,與《紅樓夢》作者曹雪芹交情甚佳,著有《四松堂集》,當中有一篇〈拙鵲亭記〉,文章如下:

鵲巢鳩佔,喜鵲的巢被鳩鳥占據,人們都說「喜鵲聰慧」而「鳩巢計拙」。我這小園中的喜鵲,數十百隻成群結隊地住在樹林裡。我推測牠們的意思,並不是討厭住在鳥巢裡,也不是畏懼鳩鳥來霸占。

只因喜鵲笨拙,好像比鳩鳥還笨,大概不擅長築巢。因此每到霜雪降下時,剛長出來的羽毛潮濕黏合,顯得狼狽不堪;等到早上太陽一出來,又成群地在樹梢嘰嘰喳喳,音聲顯得怡然自得,似乎並沒有因為在室外露天過夜而覺得悲苦。這群喜鵲,既不高飛,也不遠去,只在園子附近飲水啄食,自由自在地生活。有時飛入主人的廳堂,主人飯後扔掉剩餘的飯菜,喜鵲立即自在地吃起來,如有客人來,牠們也不會驚恐地飛走,好像把主人和客人都看成沒什麼心機的人。

乾隆四十六年初冬,我在廳堂的北邊蓋了一座亭子,四周的樹葉落盡了,喜鵲就圍繞著亭子棲息,因此取名為「拙鵲亭」。鳩鳥的確是愚笨,至於喜鵲有什麼笨拙的呢?如果喜鵲不這麼笨拙,也不會成為我這座園子裡的喜鵲吧。

【圖說】這群喜鵲,既不高飛,也不遠去,只在園子附近飲水啄食,自由自在地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