恃力者亡
●蓮磬


恃財者終以財敗,恃勢者終以勢敗,恃智者終以智敗,恃力者終以力敗。

清代,紀曉嵐在《閱微草堂筆記.灤陽續錄四》,提到人的大禍患,大多來自「有所自恃」,勸人應謹慎為是,他說:

我居住的村子裡,有一位身手敏捷的人,叫做丁一士。他不但矯健有力,還學習搏擊、輕功跳躍的「超距」武藝。即使是兩三丈的建築物,他也可以輕鬆的跳上去,兩三丈寬的距離,他也一樣輕巧躍過。

我小時候還見過他,曾經要求他展示一下技藝。他要我站在過廳(舊式房屋中,前後各有一門,前後可以通行的廳堂)中,我面向前門,他站在前門外,我轉身向後門,他也已經站立在後門外,和我面對面了。這樣來來回回七八次,然後他一跳躍,就飛過屋脊消失了。

後來聽說他經過滄州杜林鎮,遇到一位朋友,相邀到橋邊的酒店喝酒。兩人喝得極暢快,都有點醉了,一同站在河岸邊。

朋友說︰「你可以跳過這條河嗎﹖」

一士沒有回答,縱身一跳就到了對岸。

朋友招呼他回來,他又馬上跳過來,雙足才剛踏上河岸,沒料想到河岸原本就快要坍塌了,因為水邊直立的地方有裂縫,微醺的一士沒有看見裂縫,而誤踏到上面,岸邊的土石,頓時崩塌將近二尺寬,於是一士掉到河裡去,被水流沖擊往下流。

一士向來不會游泳,但是武藝高強的他,趕緊從水中躍起好幾尺高,但是只能往上,而不能靠近岸邊,又掉到水裡。如此來回反覆四次,一士的力氣用盡,就這樣溺死了。

大抵天下的禍患,莫過於對自己的優勢太過自信。自恃有錢財的人,終究會因錢財而招來禍患。自恃有權勢的人,也會因權勢使用不當而落敗。自恃有智慧的人,最終也會因為機巧而失算。自恃有氣力的,最後也會因為氣力不足,而陷入險境。這都是因為有所仗恃,而敢於冒險的原因啊!

【圖說】丁一士,從通行的廳堂屋頂,來回跳躍,身手十分矯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