戲無益
●雨澤

【圖說】春聯,大有可觀,它是抒情達意的文學,在民間應用之廣、影響力之大,遠超過一般文學形式。

春節,大門貼一副對聯,或勵志,或期許,或祝福,一年三百六十五天,家人出出入入,路人來來去去,可收無形的教化。清代紀曉嵐在《閱微草堂筆記.灤陽續錄五》,提及兩則親身經歷,指出寫貼春聯不可詼諧戲謔,稍有不慎會招來意外果報。紀曉嵐說:

門聯,在唐朝末年就已經出現。五代十國的後蜀,末代皇帝孟昶,命學士辛寅遜撰詞,為「新年納餘慶,嘉節號長春」二句,在桃符板上刻字,放置在寢門左右。現在的門聯,都改用紅色的箋紙來書寫,祈福招祥。

我的鄉親參加朝廷明經科考試的張晴嵐,在除夕前自己寫了一副春聯:「三間東倒西歪屋;一個千錘百鍊人。」彭信甫是張晴嵐的好友,除夕前,有一個打鐵匠請信甫書寫春聯,信甫就將晴嵐所寫的春聯,直接寫給打鐵匠。

張晴嵐與打鐵匠住得很近,經過的人看見門聯,都忍不住笑出來。信甫與晴嵐同是辛酉年由學政選拔的秀才,文學品行兼優,貢入京師的「拔貢生」。原本交情深厚,因為這件事,兩人就生出嫌隙來了。《三字經》上說:「勤有功,戲無益」,信甫以此嬉戲嘲謔晴嵐,因而招來困擾,這也是一個例子。

又,前輩董曲江喜歡以詼諧的言語開玩笑,鄉里中有人請了戲班子來演戲,為往生者送葬,請曲江寫一個匾額放在戲臺上。他開玩笑地寫下「弔者大悅」(注)四個字,全城的人都口耳相傳,批評這件事,這個喪主終身對曲江痛恨入骨,好幾次都想設計陷害他。後來曲江也很懊悔,曾經將這件事提出來告誡朋友,言語要謹慎,不要亂開玩笑。


註︰「弔者大悅」,出自《孟子.滕文公》,是說人子居父母之喪,主要的在於衷心哀痛,然後依禮舉行喪葬。弔喪者看到孝子真心哀痛父母,又看到舉喪合禮,因而心悅誠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