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此信入
●雨華


杜衍大驚曰:「世間何從有此書耶?」遣使盡持其餘來,遍讀之。

《林間錄》,宋代惠洪法師撰,記載禪門古德的嘉言善行。訂正贊寧法師《宋高僧傳》諸多的錯誤。書中有法師抒發自己的見地,藉此發明佛理。書裡記載一則北宋大臣─杜衍信佛的來龍去脈,頗能發人深省。

杜衍(封祈國公)、張文定(字安道),兩位都是北宋名臣,他們從政壇退休後,居住在河南的睢陽,兩家同一里巷,互相往來。有位朱承事,精通醫藥,也常與二老來往。杜衍,性格剛勁端正,不曾接觸儒學以外的雜學,每每笑張文定「佞佛」諂媚佛。對著眾多賓客,也必以此嘲笑。張文定聽了,只是笑笑而已。

朱承事趁著某一次機會,對張文定說:「杜公是天下偉人,可惜他未知佛法。您老有大力量,何不勸導啟發他?」

張文定說:「您與杜老,緣熟勝我,我只能從旁協助而已。」朱失望的離去。

一日,杜衍患病,急呼朱承事來切脈。朱承事對使者說:「你先回去稟告你家相公。只說我未看完《首楞嚴》。」使者趕忙回報。杜衍聽了默然不語。等了好久,朱承事才來。杜衍靠著几案,拱手作揖請他坐下來,然後慢慢的說:「老夫以為您是個通達懂事的君子,不想卻像個駑鈍愚劣的人。您所謂的《楞嚴》,是什麼書?能令你這麼耽著?聖人的微言,不出孔子、孟子,你捨此而取彼,是大不智啊!」

朱承事說:「相公未讀此經,何以知不及孔、孟?以我觀察,有過之而無不及。」於是從袖中取出《楞嚴》首卷,說:「請相公試著閱讀。」

杜衍仔細地看著朱承事,不得已只好取書默看,不知不覺看完一卷。忽然大大驚歎說:「世間何從有此書耶?」世間怎會有這麼奇特的書!派人再去朱承事家,把《楞嚴經》其他卷都借來。

杜衍把整部《楞嚴》遍讀完畢後,拉著朱承事的手說:「您真是我的善知識,張文定早知有此書,卻不告訴我,為何啊!」即刻命人駕車去見張文定,詳敘這件事。

張文定說:「譬如遺失物品,忽然尋獲了,就應歡喜失而復得,何必責問為何太晚找回了。我不是不告訴您,是您與朱君緣熟,所以讓他告訴您。即使佛祖教化人,也要靠『同事攝』啊!」杜衍聽了非常歡喜。

另外有一位名士徐鉉,不知有佛書,南唐元宗李璟以套裝書《楞嚴經》贈與他說:「看一些時日之後,應當可見到其中精妙的義理。」十幾天過後,徐鉉上表說:「臣讀了好幾遍,如一個器具裡的水,倒入另一個器具,一點都沒有改變。這本書非常奧妙,極難通曉。」李璟聽了,笑了一笑。

杜衍一讀,一下子閱完十卷。徐鉉讀了十多天,仍不明白一字,這不是根器不同的緣故嗎?

杜衍因根性敏銳,故能與《楞嚴經》相應,從此相信佛法,深入經藏,在心性上用功,於動念之間更加靈敏洞察。徐鉉卻與佛法擦身而過,應是人生最遺憾的事。在惋惜徐鉉讀《楞嚴》,不能通曉一言一字時,反觀我們的資質,能懂《楞嚴》一語嗎?

還好我們遇到淨土法門,三根普被,利鈍全收。以一念相應一念佛,念念相應念念佛的心,成就淨業。在世間法上,即使做了無數善事,也只能得到人天福報而已。而在出世間法上,以信願念佛的善因淨業,就能感生極樂的善果,怎能不好好珍惜!

【圖說】杜衍,讀完十卷的楞嚴經,大大讚嘆說:「果奇書也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