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菩提樹下說故事】
為戒赴死的國王
●怡萱


從前有個須陀須摩王,精進持戒,絕不誑語。

有天清晨,他乘著車子,帶著婇女們入園遊玩,要出城門的時候,有位婆羅門上前來乞討說:「大王乃大福德人,我這麼貧窮,您會憐憫我,多少布施一些吧!」

國王說:「好的!尊敬的如來教我們要行布施,等我出遊回來吧!」說完便入園澡浴戲水去了。

當時兩翅動物的王,名叫鹿足,自空中飛來,把在婇女中的國王擄走,就像金翅鳥在海中取龍一樣。婇女們大聲啼哭,哭聲響遍整個園子,城內城外都驚動了,擾得大家疑懼不安。

鹿足抓走國王,在虛空中飛騰,回到牠的住所,將他安置在其他九十九個國王當中。

須陀須摩王淚如雨下,鹿足說:「大剎利王!你為何哭得像小孩?人有生必有死,有聚必有散啊!」

須陀須摩王回答:「我不怕死,但是很怕失信,我從出生以來,一直不敢妄語。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,有個婆羅門向我乞討,我承諾他『回來就布施』,沒想到被你抓來了,我因為對他不能實現諾言,使自己犯了欺騙的罪,所以傷心落淚。」

鹿足說:「既然你不願失信,我給你七天自由,回去布施婆羅門之後,必得回來。若過了七日不回來,我有兩翅的力量,再去抓你,一點不難。」

須陀須摩王回到本國,大行布施,立了太子為王,還向全國人民懺悔謝罪說:「我的智慧不夠,不能周全照顧大家,治理國家就不如法,請大家本著忠恕之心多包涵!現在我的身體已經不能自主,必須回到鹿足王那裡去。」

全國人民以及國王的親戚,向國王叩頭說:「願大王留下來庇護國家,別為鹿足鬼王煩憂,應當設置鐵舍、奇兵,鹿足再神奇,我們也不怕他。」

須陀須摩王制止大家不能這麼做,然後口出偈語:「實語第一戒,實語昇天梯,實語小而大,妄語入地獄。我今守實語,寧棄身壽命,心無有悔恨。」如此思惟之後,便出發到鹿足王居住的地方。

鹿足遠遠看到他,高興地說:「您是實語人,真正不失信!一切人都愛惜自己生命,您已從鬼門關逃脫,還為守信回來,您是大人啊!」

這個時候,須陀須摩王再讚美實語:「說實語,方是人;說妄語,不是人。」就像這樣的各種「讚實語,呵妄語」源源而出。

鹿足聽了,信心清淨,告訴須陀須摩王說:「您很擅長說這種話,我現在放您回去,您既然能夠活命,另外的九十九個國王,我就布施給您,讓他們都回到自己的國家吧!」於是一百個國王都各自回到本國。

像這樣種種本生中的事相,就是圓滿持戒波羅蜜。

(出自《大智度論》)


【原文】

昔有須陀須摩王,是王精進持戒,常依實語。晨朝乘車,將諸婇女入園遊戲。出城門時,有一婆羅門來乞,語王言:「王是大福德人,我身貧窮,當見愍念,賜匃少多!」

王言:「諾!敬如來告,當相布施,須我出還。」作此語已,入園澡浴嬉戲。

時有兩翅王,名曰鹿足,空中飛來,於婇女中捉王將去,譬如金翅鳥海中取龍。諸女啼哭,號慟一園;驚城內外,搔擾悲惶。鹿足負王,騰躍虛空,至所住止,置九十九諸王中。

須陀須摩王涕零如雨,鹿足王語言:「大剎利王!汝何以啼如小兒?人生有死,合會有離。」

須陀須摩王答言:「我不畏死,甚畏失信。我從生已來,初不妄語。今日晨朝出門時,有一婆羅門來從我乞,我時許言:『還當布施。』不慮無常,辜負彼心,自招欺罪,是故啼耳!」

鹿足王言:「汝意欲爾,畏此妄語,聽汝還去七日,布施婆羅門訖便來還。若過七日不還,我有兩翅力,取汝不難。」

須陀須摩王得還本國,恣意布施,立太子為王,大會人民,懺謝之言:「我智不周物,治不如法,當見忠恕!如我今日,身非己有,正爾還去。」

舉國人民及諸親戚叩頭留之:「願王留意,慈蔭此國,勿以鹿足鬼王為慮也!當設鐵舍、奇兵,鹿足雖神,不畏之也!」

王言:「不得爾也!」而說偈言:「實語第一戒,實語昇天梯,實語小而大,妄語入地獄。我今守實語,寧棄身壽命,心無有悔恨。」

如是思惟已,王即發去,到鹿足王所。鹿足遙見,歡喜而言:「汝是實語人,不失信要。一切人皆惜身命,汝從死得脫,還來赴信,汝是大人!」

爾時,須陀須摩王讚實語:「實語是為人,非實語非人。」如是種種讚實語,呵妄語。鹿足聞之,信心清淨,語須陀須摩王言:「汝好說此,今相放捨;汝既得脫,九十九王亦布施汝,隨意各還本國。」如是語已,百王各得還去。

如是等種種本生中相,是為尸羅波羅蜜滿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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