❦ 菩提樹下說故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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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來救火
●思慧

拘尸那揭羅國,古印度末羅國的都城,是佛陀入滅之地。

玄奘大師在《大唐西域記》記載,行遊至此時,外面的城牆已經毀壞,裡面房舍也稀稀落落,非常蕭條。老舊的城磚剩下一些地基,有十幾里長。人煙稀少,巷弄也是一片荒蕪。

城裡面的東北角,有一座塔,是無憂王建立的,也是供養佛的最後一人──准陀的老宅。房子中間有一口井,是為了獻供方便才開鑿的。年代雖然已經久遠了,但是井水還是非常清澈甜美。

城西北三、四里,渡過阿恃多伐底河,西岸不遠的地方,就走到娑羅樹林。娑羅樹像槲樹一樣,而樹皮是青白色,葉子非常光潤。其中有四棵特別高的樹,是如來入滅的地方。大磚蓋成的精舍中有如來涅槃像,頭向北而臥。

旁邊有佛塔,也是無憂王建立的,塔基雖然傾倒塌陷,但還有二百多尺高。塔前建立了石柱,記錄如來寂滅的事蹟,雖然有文字記載,但是沒有書寫日期。

精舍旁邊不遠處有一座塔,是如來修菩薩行的時候,作為群雉王救火的地方。

從前在這裡有座很大很茂盛的樹林,是各種動物聚居的地方。有一天林子發生了大火,狂風四起,火焰燒得又快又急。這時有一隻雉雞,擔心動物們被燒死,就鼓動翅膀去河裡沾濕,然後飛到空中奮力灑水。

帝釋看見便低下頭來告訴牠說:「你也太笨了吧!在那裡鼓動翅膀只是浪費力氣!大火起來,四面焚燒,哪裡是你這小小身體所能撲滅的呢!」

雉雞問道:「是誰在說話?」

帝釋回答說:「我是天帝。」

雉雞說:「天帝如今有大福力,沒有想做而做不到的事,在災難中拯救大家,就像是指指手掌而已,你卻在這裡指責我做白工,錯的是誰呢?大火這樣猛烈燃燒,不要再多說了!」說完,馬上又來回努力飛翔,到河裡沾水來澆火。

天帝於是掬水來澆灑樹林,大火熄滅,煙霧也消散,動物們都存活下來了。所以如今稱這個地方為救火塔。

雉雞救火旁邊不遠的地方,也有一座塔,是如來修菩薩行時,身為大鹿救度眾生的地方。

很久以前,這個地方有大樹林,忽然中間起了大火,動物們無處可逃,前面有河流阻斷了去路,後面又有大火燃燒逼迫,逃到河裡都被淹沒而喪失性命。

大鹿看見,生起惻隱之心,把身體橫在河流中間,讓動物們踏著渡過河。就算皮膚破損骨頭斷裂,也支撐著自己去拯救動物,直到跑得最慢的跛兔最後才過,大鹿還是強忍身體的疲累痛苦等牠。

終於,大鹿救完了所有動物,卻也用盡自己的力氣,溺水而死。天人把牠的骨骸收起來,建立了這座塔。

(出自《大唐西域記》)
〔原文〕《大唐西域記.沙摩若僧伽藍》

城西北三四里,渡阿恃多伐底河(唐言無勝,此世共稱耳。舊云阿利羅跋提河,訛也。典言謂之尸賴拏伐底河,譯曰有金河)。西岸不遠,至娑羅林。其樹類槲,而皮青白,葉甚光潤。四樹特高,如來寂滅之所也。其大甎精舍中作如來涅槃之像,北首而臥。傍有窣堵波,無憂王所建,基雖傾陷,尚高二百餘尺。前建石柱,以記如來寂滅之事,雖有文記,不書日月。聞諸先記曰:佛以生年八十,吠舍佉月後半十五日入般涅槃,當此三月十五日也。說一切有部則佛以迦剌底迦月後半八日入般涅槃,此當九月八日也。自佛涅槃,諸部異議,或云千二百餘年,或云千三百餘年,或云千五百餘年,或云已過九百,未滿千年。

精舍側不遠,有窣堵波,是如來修菩薩行時,為群雉王救火之處。昔於此地有大茂林,毛群羽族巢居穴處。驚風四起,猛焰飈急。時有一雉,有懷傷愍,鼓濯清流,飛空奮灑。時天帝釋俯而告曰:「汝何守愚,虛勞羽翮?大火方起,焚燎林野,豈汝微軀所能撲滅?」雉曰:「說者為誰?」曰:「我天帝釋耳。」雉曰:「今天帝有大福力,無欲不遂,救災拯難,若指諸掌,反詰無功,其咎安在?猛火方熾,無得多言!」尋復奮飛,往趣流水。天帝遂以掬水泛灑其林,火滅煙消,生類全命,故今謂之救火窣堵波也。

雉救火側不遠,有窣堵波,是如來修菩薩行時,為鹿救生之處。乃往古昔,此有大林,火炎中野,飛走窮窘,前有駛流之阨,後困猛火之難,莫不沈溺,喪棄身命。其鹿惻隱,身據橫流,穿皮斷骨,自強拯溺。蹇兔後至,忍疲苦而濟之。筋力既竭,溺水而死。諸天收骸,起窣堵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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