健者自強不息    
   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文:士 倫
圖:友松
 
     
 

   當天地有異常變化時,更加戒慎,如孔子「迅雷風烈必變」,面對不尋常的迅雷、暴風,即使是在夜裡睡覺,也要起身穿戴整齊,端坐反省所作所為有無過失。

   孔子某些動作有其必然性、規律性、穩定性,規律穩定的程度,令人不知到底是自然的反射動作,還是刻意的行為?………

   周易最開頭的乾卦,六爻都是陽畫,孔子觀察研究乾卦後,發現它的象徵是:「天行健,君子以自強不息。」上天四時運行不息,所以稱「健」。君子效法天行,以仁義禮智信自強不息,自然也是健者。若細細留意孔子的日常生活,不得不驚嘆他就是一位自強不息的健者。孔子某些動作有他的必然性、規律性、穩定性,規律穩定的程度,令人不知到底是自然的反射動作,還是刻意的行為?謹就論語里仁、述而、子罕、鄉黨等篇的經文,分類敘述於下。

   飲食起居
   就飲食而言,孔子「雖疏食菜羹瓜,祭,必齊如也。」即使吃的食物是粗糙的雜糧、以菜作的羹湯,或是瓜果之類,三者都不貴重,若以此為祭品,孔子必定如齋戒一般的慎重,以示恭敬,從不例外。
   就衣裳而言,孔子「當暑,袗絺綌,必表而出之。」袗者,單也。在暑熱的夏天,孔子居家,穿的是細葛布做的袗絺單衣,或是粗葛布做的袗綌單衣。有事出門「必表而出之」,單衣外頭一定加一件「表衣」,不會穿單衣出門,因為出外只穿單衣「其形褻」,太過輕慢不莊重,所以孔子「必表而出之」,從不例外。
   就寢而言,孔子「必有寢衣,長一身有半﹂,睡覺時一定有個小臥被,長度是一身又半,小臥被可以摺起來,不會透風。夜晚睡覺,若發生「迅雷、風烈,必變」天空突然打雷,刮起猛烈的強風,遇到這不正常的天象變化,孔子一定起來穿衣戴冠,表示「敬天之怒」,從不例外。
   就齋戒而言,古人在祭祀前十天要「散齋」,前七天要「致齋」,散齋時仍然正常工作,但飲食起居必須不同於平常。致齋時就要住在一間特定房子,專心思惟祭祀的對象。齋戒時期的孔子,「齊必有明衣布,齊必變食,居必遷坐」。沐浴完後,身子未乾時,一定穿上用布做的「明衣」,不以肉身見人。飲食一定不同於平常,戒食「酒肉葷菜」。就寢也一定換地方,不睡在平時的房間,孔子從不例外。

   外出洽辦
   就出外而言,乘車時「升車必正立執綏」,「綏」是設在車上的繩子,供人拉著上車,孔子一定正身站立,然後拉住「綏」上車,以保持安穩。在路上「見齊衰者、冕衣裳者與瞽者,見之,雖少必作,過之必趨。」看到有祖父母或父母之喪的人、穿官服的人、盲人,孔子見到這三種人,雖然他們年少,孔子坐在車上必定直起身來,若是站著必定變換所站的位置,從他們前面經過,一定快步走過。表示同情家中有喪事者,尊重為民服務的官員,憐憫殘障人士。
   即使這些人是很熟的親友,孔子必定以敬相待,所謂「見齊衰者,雖狎必變。見冕者與瞽者,雖褻必以貌」。「狎」是平素親近的人,「褻」是經常見面的人,孔子見到他們服喪或穿著官服,或是盲者,孔子一定以禮貌相待,從不例外。
   出外助人辦理喪事,孔子「食於有喪者之側,未嘗飽也。」喪家失去親人的哀痛,孔子感同身受,一樣是惻愴隱痛,此時此地「饑而廢事,非禮也。飽而忘哀,亦非禮。」所以在喪家不得不用餐,卻從未舒坦地吃飽過。
   出門在外,或三五同行,孔子說:「三人行,必有我師焉,擇其善者而從之,其不善者而改之。」三個人同行,就一定有我可以學習之處,選擇那善好的部分來隨順遵從,至於見到有不善的地方,便反照自身是否有此不善,有則改正。所以孔子與人同行,一定能找到修善改過的鏡子。

   宴會居官
   就宴會而言,孔子受邀參加宴會,「有盛饌,必變色而作。﹂菜肴若是主人盛情親饋的,孔子一定起坐敬謝。宴會上,孔子「與人歌而善,必使反之,而後和之。」有人唱歌助興,孔子與他唱和,對方唱的很好,孔子一定虛心地請他再唱一遍,自己再唱一首歌來和答他。如此從不例外。
   在朝為官而言,孔子擔任兩君相見的擯相,「賓退,必復命曰:賓不顧矣。」賓客退下,送賓客時,孔子目送賓客遠去,遠到不再回頭,於是送賓禮成,孔子一定向國君回報說:「大賓不再回頭看了!」    

   

    每逢國家祭祀或節日典禮,國君就會頒賜犒賞,孔子「君賜食,必正席,先嘗之。君賜腥,必熟而薦之。君賜生,必畜之。」國君賜熟食,孔子一定端坐敬嘗。賜的是未煮熟的生食,孔子一定帶回家後煮熟供奉祖先。若國君賜的是活生生的動物,孔子一定把牠豢養起來,不敢殺死,孔子初為人父,昭公派人賜給孔子活鯉魚,祝賀他喜獲麟兒,孔子便把鯉魚養著。    

    孔子五十五歲辭去大司寇的職位,晚年雖不在朝為官,然一日為君父終身為君父,君臣之道常在孔子心中,所以「吉月,必朝服而朝。」每逢正月初一,孔子一定將朝服穿戴整齊,上朝給魯哀公致敬,從不例外。

   教學成例
   在教學而言,教化是孔子這一生最有成就感的事業,在教育弟子上,孔子是「自行束脩以上,吾未嘗無誨焉。」一個人只要肯檢束威儀,恭恭敬敬來求教,孔子「未嘗」拒絕,一定收為弟子,循循善誘,使成有用之才。


   無終食之間違仁

   飲食、起居、出外、赴宴等日用生活,世間人何嘗不是如此過日子,可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?多少人是隨心所欲,漫無規律,渾渾噩噩,迷迷糊糊,浪費光陰!孔子的一天還是二十四小時,可是他的生活有道、有德、有仁、有藝,如天行運作,穩健不變,清清楚楚,無有漏失。

孔子如是自強不息,也要學君子者能「無終食之間違仁,造次必於是,顛沛必於是。」君子在意的就是「仁」這樁事,處世待人務必「克己復禮」,不傷害人,進而厚待於人,這「仁」的主張不能有一頓飯那麼短的時間背離,在造次匆忙時一定如此,遭遇顛沛危險時也一定如此。
   如何做個自強不息的健者呢?孔子說:「仁者安仁,智者利仁。」天賦仁厚,生而知之的仁者,自然就能克己復禮為仁。若是學而知之的智者,透過學習知曉仁的受用好處,也能力行自強不息。健者或有差異,最後結果則是一回事,中庸說:「或安而行之,或利而行之,或勉強而行之,及其成功一也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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