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念生老居士(一九0一 ──
一九九二),名運辰,字貢芝,念生為其號,遼寧省鳳凰城人。二十歲入仕途,為中華民國第一屆國大代表。二十一歲時,因閱丁福保老居士《佛學撮要》等書而開始學佛,然及至來臺之後(約五十歲),才與夫人利用通訊的方式,皈依虛雲老和尚,獲賜法名寬運。
同前一期介紹過的朱鏡宙老居士一樣,念老在臺灣戰後的佛教振興工程中,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。他不但在幾分早期的佛教雜誌(如:《人生》、《覺世》、《菩提樹》……等)上撰文弘揚大乘佛法,傳播正知正見,還積極投入印藏、修藏的工作,為臺灣佛教的發展奠定堅實的根基。以下,根據其生平事略,簡要歸納幾點,以彰顯其不凡之行誼。
只願做事 不願做官
民國四十三年(一九五四年),莫德惠(註一)出掌考試院,他提名曾為自己下屬,而當時寓居臺中的念老擔任秘書長,並派他的兩名子女南下臺中勸駕。結果,念老兩次均堅辭不赴。其理由為「人各有志,未可勉強」、「當大賢得位之時,正故人求退之日」。就在兩人一約一辭之際,黨中央下達了旨意:「如欲任蔡運辰為考試院秘書長,須以加入國民黨為條件。」(按:念老在大陸時,是獲民社黨提名而當選國大代表。)據《中國近現代佛教人物志》記載,念老在得知此訊後,說道:「我對民社黨無特別愛好,如果在平時,我對民社黨不滿,可以退黨。我對國民黨認同,也可以加入。但在此時,為了做考試院秘書長而跳黨,這是有損人格的事,我不能做。」他的堅持原則,在當時被譏笑為「迂闊」。
後來,為了不負老長官的盛情,念老還是以朋友的身分,在考試院後院的院長室,協助莫院長核閱重要文稿,至於秘書長一職,則推薦友人景佐剛出任。由於他在考試院做了六年的「幕後秘書長」,因此同仁們都稱他為「後院秘書長」。民國四十八年(一九五九年),念老以夫人逝世(註二),辭謝莫院長回到臺中。是年,他五十九歲,此後即致力於佛學著述,未再出任公職。
印藏修藏 不畏艱辛
在著述方面,念老有《如是庵學佛賸語》(上、中、下三冊)行世。章克範居士在編輯、校對此書的過程中,曾著〈校讀因緣〉一文,述及老人在臺灣戰後,對於印藏、修藏的重大貢獻:
「念老對佛教之最大獻替,在印藏與修藏。印藏之議,倡自念老。民國四十年三月,念老已籲請編印藏經,時民生艱困,政府機構尚有借用寺廟辦公者。坊間除教科書外,僅有普通讀物流通,類書、叢書無人敢輕易嘗試,遑論藏經?中華佛教文化館主東初法師力排萬難,於四十四年景行《大正藏》,功不可沒。念老任總編審,提要鉤玄,析疑辨難,已啟修藏之共識。次年,屈文六大德等成立修訂中華大藏經會,擬總彙國內外已刊各版中文大藏經,去其重複,補其未備,成劃時代文化巨構,念老仍任總編審,於是有二十五種乃至三十一種藏經目錄之作(註三)。搜尋遺佚,考索異同,準古酌今,發其義蘊,衝寒暑,忘飢渴,忍疾病,謝賓客,廢慶弔者垂二十年,不特韓、日佛教學者不足比其艱辛,千載以還用力之勤,耗時之久,一人而已。」
經過二十年的努力,民國六十六年(一九七七年),《中華大藏經》正藏一、二、三輯均已陸續出版,而當年已經七十七歲,隨三個兒子出國深造、就業而遷居美國的念老,卻仍伏案校勘正藏第四輯,且著述不輟。他的文字工作一直要到八十四歲,因為散步跌跤傷及腦部,手術後不宜再提筆才罷休。其為弘法利生而不疲不厭的堅毅精神,實令人感佩!
茹素護生 不改初衷
念老二十一歲開始學佛,二十三歲即發願終身茹素,往後即使逢遇出國、旅行吃素不便,他也寧願以麵包、開水果腹。念老茹素的原由,完全來自於對動物無辜遭到殺害的不忍,正因如此,他一來到臺灣之後,就在臺中市提倡成立「動物保護協會」,希望能落實對於物命的積極關懷。此外,只要有機會在報紙、雜誌上發表文章,便苦口婆心勸人戒殺、護生,這些由慈悲心所流露的文字,便是後來《鳥獸春秋》、《護生詩鈔》等著作的內容。
念老護生的堅定信念,即使到了後來僑居美國,亦不曾稍減。《近現代佛教人物志》載:「在休士頓市,他(念老)與僑居休市的佛門居士嚴寬祜、姚宗山、許巍文等,組織『德州佛教會』,並護持在美南弘化的淨海法師,興建玉佛寺。念生捐資在玉佛寺成立『放生會』,倡導戒殺放生。」從年輕到年老,念老茹素、戒殺、護生的初衷始終不變,於此亦可看出他對持守佛門戒行的嚴謹態度。
念老八十二歲時,曾在〈如是庵學佛賸語自序〉一文中自謂:「縱計於儒釋二教,一無了解,而皈心則在佛法;他無所知,惟不食肉者,將近六十年,稍持六字洪名,希於蒙佛加被。」對於一位曾在官場上馳騁,並且著作等身,對佛教貢獻良多的老者而言,這樣的自白真是再謙抑不過了。由這段文字可知,念老晚年在學佛上惟以「持戒念佛」自期,而他終也以九十二歲高壽,於寓所安詳往生。對於學佛後進而言,念老或許是位陌生的前輩,然而他的行誼昭昭,卻足以讓人緬懷,並生「思齊」之心。
註一:莫氏是念老在大陸時期的長官,他們兩人在民國十八年(一九二九年),曾分別以「中東鐵路督辦」及「督辦公署秘書長」的身分,代表國民政府赴莫斯科與俄人就邊境戰爭(按:起因為中東鐵路的歸屬問題)進行談判。
註二:《近現代佛教人物志》載:「夫人晚年日誦《金剛經》一卷,佛號萬聲,偶病胃,六日而逝,臨終正念分明,得壽五十七歲。」
註三:即《二十五種藏經目錄對照考釋》、《三十一種藏經目錄對照表》二書。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