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倉卒」是什麼意思呢?就是忽然遭遇到危險,甚至面臨死亡。突然而至,有如迅雷不及掩耳,使人來不及防備。又像前面有萬丈深坑,後面有猛虎追來,左右兩邊是鐵壁銅牆,沒有讓你盤腿安坐的好時光。這時候反而是最痛快的時機,千錯萬錯,這一回決不可以錯。緊急時刻,當有應急之計,即刻自念:「這是我的往生機緣成熟了,生命已經盡了,阿彌陀佛快來接引我到西方極樂世界。」
「南無阿彌陀佛」一句頂一句,一句一句淋漓悲切地念下去,緊抱佛號,片刻不離,便能與執持名號的「執」字相應。
如此一心念佛,剎那剎那,淨念相繼,心水就會澄清靜定。心水一定,彌陀自然現前。念佛人馬上就能見到阿彌陀佛,往生到極樂世界。譬如月亮映照在河流上,水若波動,月亮碎裂,無法顯現。水若靜定,月亮圓滿,分明可見,能夠證入「理事無礙法界」。只怕平時沒有信願行的淨土資糧,又怕臨時沒有如此妙訣,就只好任由輪迴驅使,而沒有完了的時候。現在既有淨土資糧,又有此妙訣,這是「先修後悟」。若是先知道有此妙訣,因而精進執持名號,則是「先悟後修」。
無論是從容或是倉促時,都不外能在剎那間,提起「南無阿彌陀佛」六字洪名,追頂念去(「佛」剛離口,「南」又接上),淨念相繼,自然感應佛光來照,蓮花接引,剎那即到極樂世界,永遠不再退轉。花開見佛,蒙佛授記,證無生忍,回入娑婆,然後才可以說是「超脫輪迴」。如此,皆大歡喜!皆大歡喜!願與修淨土法門的蓮友共勉。
這就是純粹的帶業往生。因平時信願宏深,自然感得臨命終時親證念佛三昧。這就是「心、佛、眾生」三無差別。一句佛號,三根普被,同生西方。這就是宋朝永明延壽禪師的「無禪有淨土,萬修萬人去」。
如果不是這樣,則倉促間,已經昏迷不醒了,六字洪名如何提得起呢?平時所修的淨土資糧,雖然功不唐捐,但是臨終只靠所修福報是極危險的。
問:臨命終時,地水火風四大分離,痛苦難當,如何能放得下痛苦呢?
答:修行淨土的人,時時處處未雨綢繆,姑且不論倉促或從容,都必定要如此,有備無患。因為一心求生極樂的人,臨命終時,醫生也不請了,湯藥也不服了,痛苦依舊痛苦,念佛仍然念佛,痛苦愈強烈,念佛愈懇切。逼迫又逼迫,忍得片刻痛苦,成就往生極樂。平時能省察檢驗自己的功夫,臨命終時才能超脫輪迴。
再說,「從容」、「倉卒」二者,還應當互相參考斟酌,各自逗機。如果修行的人自信力不足,則當於平時選擇二、三位知交的淨業行人,事先約定,臨命終時為他助念,幫助往生。不然,請出家人幫忙助念也可以。
附以偈曰:「法本法無法,無法中有法。明得此法時,舍此別無法。」一切萬法雖名為「法」,然其本來面目實是無有一法可立。雖實無一法可立,卻又不妨礙森然萬象之因緣所生法。此萬法,無一非淨土大法,吾人捨此淨土大法,則別無他法可濟得了事。
孔子說:「苟志於仁矣,無惡也。」苟,真實無偽。志,心念專一。果真心念專一,就可以去除私欲,保存天然性德,降伏萬惡,不作惡事。只要有所作為,都能做到。孔子所行的是世間法,是萬世法的師範表率。之所以為萬世法的師範表率,其原因在此。聽到阿彌陀佛的名號,抓住不放鬆、不遺忘,以至於一心專注在佛號上,不被一切境界所奪,就能往生阿彌陀佛的極樂國土。如來所行的是出世間法,是空前絕後的。之所以空前絕後,其原因在此。
世間法只講「存順沒寧」,活著和順,死時安寧,而沒有講到究竟了義。出世間法,則是主張往生西方乘願再來,而能圓滿四宏誓願,這是究竟的、了義的。原因何在呢?因為阿彌陀佛已斷盡煩惱,出離三界,造成極樂世界。長久以來,阿彌陀佛無時無處不憶念著眾生往生他的國土。現在以四宏誓願的資糧,憶念懇切地求生,阿彌陀佛便放光接引。眾生雖有久遠劫以來不淨的種子,也能帶業往生。
往生西方為何還有罪業呢?如砍伐樹木而樹根仍在,吃掉果實而果核仍在,樹根與果核得到雨露的滋潤就能生長。往生西方之後,如樹根與果核得不到雨露的滋潤,日久就壞滅了。帶業為何能夠往生呢?有如鐵石雖然沉重,用船乘載就能渡過水流。眾生業力雖然深重,有信願行三種資糧,倚仗佛力就能往生西方,得度生死。帶業往生,能橫超三界,普被上中下三種根器。
我等眾生,不幸生在減劫的末法時代,沒有比這個更可悲的了。然而我等有幸得聞佛名,得讀佛教經典,得知有極樂國土可以往生,沒有比這個更可喜的了。對此若還說:「我並不是不喜歡佛道,而是力量不夠。」如此就是自我設限,不往前進,怎麼可以呢?
有人問說:「既然帶業往生,那臨時逼壓出來還是可以的,何必要在平時這麼麻煩地考察推求,審驗預備呢?」我回答說:「學如不及,猶恐失之。」如沒學到時,好像趕不上。學得之後,還怕失去一般。
有人主張平時不修行,臨時可逼壓出來;也有人說我要轉娑婆為極樂,向佛陀學習,以報答佛恩。我說:「這話聽來像是醍醐,卻是毒藥,不但自誤而又誤人。」君子說話,一言以為智一言以為不智,說話不可不謹慎。顏淵不貳過,人身難得,希望不要再蹉跎時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