淨土聖賢:
禪觀見佛,自在往生──顧原
●涵之


顧原,字清甫,號寶幢居士,應天人(今江蘇南京),明嘉靖年間秀才。年少時豪氣傑出,工於作詩、善於書畫。

四十歲時,顧原將先前所學世間學問全部放下,戒斷酒肉之習。建了一座小樓房,獨坐其中,精進修習禪觀,對家人及女子都謝絕見面。遠離一切聲色犬馬娛樂,專心修行。

顧原的定課方式,是每天凌晨三點左右起床,擊大木魚,高聲唱念阿彌陀佛聖號。

顧原家旁有一屠戶,每天早晨只要聽到顧原的木魚聲,便起床準備工作。一日屠夫晚起,竟生氣的遷怒妻子沒喚他起床。

他的妻子說:「你難道不知道,那位修行人每天木魚聲起就是為了念佛嗎?你每天聽到木魚聲起卻是要去屠宰生靈。平素不知自己所造的罪業有多深,今日反倒責怪於我,這是為什麼呢?」

屠夫聽了嚇一跳,也很有善根,於是將屠刀毀壞,不再以屠宰為業。這件事傳開後,一時之間許多屠夫都「放下屠刀」,轉業為安。

顧原平素與南京棲霞山的雲谷禪師有往來,共結西方社念佛共修。

一日,憨山大師到棲霞寺,見一修道人神色安靜悠閒如孤鶴,靠近一點觀察,發現他目不眨眼,定定然如心神不在人間般。過了一會兒,見那位道人入殿朝禮舍利塔,瞻拜一陣子後,塔頂忽放五色金光,光耀如鑲了寶石一般。憨山大師覺得非常驚異,於是請教雲谷禪師。雲谷禪師說:那位就是號寶幢的顧原,方才他在作西方禪觀。

過了不久,顧原的身體有些微恙,於是請出家師父來念佛。才一會兒,顧原的家人便傳出消息,說滿室的人都聞到蓮花香氣,大眾驚喜不已。顧原恬然如平時自在,緩緩地對來念佛的師父說:「我已坐在蓮花中半個多月了。見到阿彌陀佛的法身盡虛空遍法界,所照之處皆金色光。阿彌陀佛不但對我微笑,還提攜我,以袈裟覆蓋我的身體。我一定能往生西方!」

顧原的孩子們知道後雖然欣慰,但世間情分難捨,涕泣請示,父親即將往生,兒孫們該怎麼辦才好?顧原笑答:「你們覺得父親我將『生』嗎?還是『死』呢?你們怎麼不觀察太陽,每天從東方升起,西方落下。落下時,難道太陽是消失了嗎?」

說完,顧原沐浴更衣,端坐而逝。滿室蓮花香,三日後才漸漸消退。

【圖說】南京棲霞寺舍利塔

【原文】《淨土聖賢錄.顧原》

顧原,字清甫,號寶幢居士,應天人,嘉靖間諸生也。少豪雋,工詩,善書畫。

年及四十,盡棄所習,斷酒肉,搆小樓,獨坐其上,精修禪觀,豕人女子,絕不見其面。

每夜五更起,擊大木魚,高聲唱阿彌陀佛。其舍旁有屠兒,每聞木魚聲即起屠家,一日遲起,恚而責其妻。妻曰:爾不聞彼道人日打木魚念佛邪?自不知罪,乃責我,何也?屠兒愕然,即折刀不復屠。一時屠兒從而徙業者甚眾。

原與棲霞雲谷禪師善,結西方社。憨山清公一日至棲霞寺,望見一道者,閒閒如孤鶴,即之,其目不瞬,脫若遺世。已而入殿門,禮舍利塔,瞻拜良久,塔頂忽現五色光,赭如寶錯。清公異之,以語雲谷。雲谷曰:此寶幢也,方作西方觀耳。

頃之,示微疾,請名僧數人相對唱佛號。已而內人走報曰:滿宅聞蓮華香。眾驚喜。

原恬然如平時,徐語僧曰:我坐蓮華中半月餘。見彌陀法身,徧虛空世界,世界皆金色。佛視我微笑而挈我,又以袈裟覆我。我決定往西方矣!

諸子涕泣請曰:父即往,奈兒輩何?原笑曰:汝將謂我生邪?死邪?而獨不觀於日乎,日出於東而沒於西,是果沒乎?遂尅期,沐浴更衣,端坐而逝。蓮香三日始歇。(憨山夢遊集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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