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菩提樹下說故事】
佛牙的傳說
●思慧


迦濕彌羅國,國地本為龍池,大都城西臨大河,為龍所護,有伽藍寺院百餘所,僧徒五千餘人。

在新城東南十多里,舊城北大山的南邊,有一座寺廟,其中的僧眾有三百多人。寺廟的佛塔裡供奉有佛牙舍利,長度有一寸半長,顏色黃白,到了齋日時常會大放光明。

談到這座寺廟,有一則傳說:以前訖利多種滅佛法時,僧徒解散,各自尋找生路,四散而居。其中有一位沙門,雲遊印度各地,到各個聖跡去禮拜,表達內心的至誠。

後來那位沙門聽說局勢安定了,就踏上歸途回家。路上遇到象群橫行在草澤之中,來回奔跑大聲吼叫。沙門看見了,就爬到樹上避難。這時象群卻跑到他身邊來,吸滿了池水噴灌樹根,又一起挖掘樹根四周泥土,結果他藏身的這棵樹就倒了,他也被抓到了。

象群得到沙門,就載著他向前走。到了大樹林裡面,有一頭大象因為受傷痛苦地躺在地上,病象拉著這個僧人的手,伸到長瘡的地方,原來是被一根枯竹刺傷造成的。於是沙門拔出了竹枝幫牠敷藥,又撕裂了自己的衣服,幫大象包裹牠的腳。

有一頭大象,拿了一個金盒子給生病的大象,病象轉送給了沙門。沙門打開盒子一看,原來是佛牙。

在大象環繞之中,僧人也走不出去,於是就留了下來。到了第二天吃飯的時候,大象們各自拿來奇異的水果,給僧人當作飯食。吃完飯後,載著僧人出了樹林。走了數百里後,才把僧人放下來,各自跪拜之後離去。

沙門走到了西邊的國界,乘船要度過一條湍急的河流。船隻走到河流中央的時候,起了大浪,打得船快要翻覆過去。同船的人彼此說道:「今天如果會翻船,必是這個沙門招來的禍患。沙門身上一定帶有如來舍利,龍神想要得到舍利,才會這樣。」船主翻找檢驗,果然得到了佛牙。

這時,沙門高舉佛牙,低頭看著龍說:「我今天就暫且把佛牙舍利寄放在你這裡,不多久我就會來取回。」於是也不渡河,原船調頭,沙門回頭看著河嘆氣說:「是我沒有禁止的法術,才被龍這畜生欺負!」沙門重回印度,學了禁制龍的方法。

三年之後,又回他的本國來。走到河邊,才剛剛設了壇場,那條龍便馬上捧著裝了佛牙的盒子還給沙門。沙門拿回了佛牙,就在這地方建築寺廟供養佛牙。

(出自《大唐西域記》)
【圖說】象群擄走了沙門,請他治療一頭受傷的大象。


【原文】

(迦濕彌羅國周七千餘里,四境負山。山極峭峻,雖有門徑,而復隘狹,自古鄰敵無能攻伐。國大都城西臨大河,南北十二三里,東西四五里。宜稼穡,多花果,出龍種馬及鬱金香、火珠、藥草。氣序寒勁,多雪少風。服毛褐,衣白氎。土俗輕僄,人性怯懦。國為龍護,遂雄鄰境。容貌妍美,情性詭詐。好學多聞,邪正兼信。伽藍百餘所,僧徒五千餘人。有四窣堵波,並無憂王建也,各有如來舍利升余。)(《國誌》曰:國地本龍池也。)

新城東南十餘里,故城北大山陽,有僧伽藍,僧徒三百余人。

其窣堵波中有佛牙,長可寸半,其色黃白,或至齋日,時放光明。

昔訖利多種之滅佛法也,僧徒解散,各隨利居。

有一沙門,遊諸印度,觀禮聖跡,伸其至誠。後聞本國平定,即事歸途。遇諸群象橫行草澤,奔馳震吼。沙門見已,升樹以避。是時群象相趨奔赴,競吸池水,浸漬樹根,互共排掘,樹遂蹎仆。

既得沙門,負載而行,至大林中,有病象瘡痛而臥,引此僧手,至所苦處,乃枯竹所刺也。沙門於是拔竹傅藥,裂其裳,裹其足。

別有大象,持金函授與病象,象既得已,轉授沙門,沙門開函,乃佛牙也。諸象環繞,僧出無由。

明日齋時,各持異果,以為中饌。食已,載僧出林,數百裏外,方乃下之,各跪拜而去。

沙門至國西界,渡一駛河,濟乎中流,船將覆沒。同舟之人互相謂曰:「今此船覆,禍是沙門。沙門必有如來舍利,諸龍利之。」船主檢驗,果得佛牙。

時沙門舉佛牙俯謂龍曰:「吾今寄汝,不久來取。」遂不渡河,回船而去,顧河嘆曰:「吾無禁術,龍畜所欺!」重往印度,學禁龍法。

三歲之後,復還本國,至河之濱,方設壇場,其龍於是捧佛牙函以授沙門。沙門持歸,於此伽藍而修供養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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