盜萬物而生
●吉光


你全身哪一件不是偷盜來的?偷盜陰陽和氣,讓你出生,有運載的形體,何況身外之物!

國氏是齊國首富,向氏則是宋國極窮的人。向氏從宋國到齊國,跟國氏請教致富的方法。國氏告訴他說:「我善於偷盜,一年就能自我供給生活所需,兩年就自足不必仰賴他人,三年就大豐收,從此往後,施恩遍及鄉里了。」

向氏聽後非常高興,但他只聽清了當偷盜的話,卻不明白國氏怎樣去偷盜的方法。

向氏回去後,就跳牆鑿孔,偷進人家的房子。凡是手能拿到的,眼睛能看到的東西,沒有不偷不摸的。沒多久,就因人贓俱獲,被判有罪,連原來的財產都被官府沒收了。向氏認為國氏欺騙他,便到國氏那裡去抱怨。

國氏問向氏說:「你是怎樣去偷盜的?」

向氏敘述了他偷盜的情況,國氏聽了後說:「唉呀!你違反偷盜的原則,竟到如此地步!現在讓我來告訴你:我聽說過『上有天時,下有地利』,我偷盜天時地利,利用雲雨的滋潤,山澤的產育,種植我的禾苗莊稼。根據天時地利,修築我的院牆,建造我的房屋。從陸地,我盜取禽獸;從水中,我盜取魚鱉;沒有哪一樣不是偷盜得來的。這些莊稼、土木、禽獸、魚鱉,都是大自然生長出來的,哪裡是我所有的?我向大自然盜取,不會遭受刑罰禍殃。但是金玉、珍寶、糧食、布帛、財物,都是個人辛勞聚集起來的,哪裡是上天賜予你的?你偷盜這些東西而得罪受刑,能怨得了誰?」

向氏聽了更迷惑,以為國氏又在騙他,就到東郭先生那裡請教。

東郭先生說:「你全身哪一件不是偷盜來的?偷盜陰陽和氣,讓你出生,有運載的形體;何況身外之物,哪一樣不是偷盜來的?天地萬物是一體的,你認為是你的,又是糊塗了。國氏的盜竊,是教人善於取材於天地,符合公道,不犯罪。你的盜竊是出私心,所以獲罪。」

(見《列子‧天瑞篇》)

確如東郭先生所言,我們全身上下及所用的物品,無不是盜來的。雖然,據佛制的戒律:「不與而取,謂之盜」,有人食眾生肉,他是以自己的錢財取得,怎麼會是盜呢?其實,只要不是眾生自願樂於供你吃,就是偷盜了。故《入楞伽經》說:「為財利者,殺以販賣,為買者殺,是故買者與殺無異。」賣肉的與買肉的都是偷盜。

【圖說】國氏說,我偷盜天時地利,利用雲雨的滋潤,山澤的產育,種植我的禾苗莊稼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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