禍伏至鉅,事臨極危,每有未形顯彰,安然度過。或以為「天下本無事」,漫不經心,此真不足與談因果者矣。夫智者,察事微,發懺切,其禱佛佑也有感且速,故禍事不得暴作,即潛轉消。若必至焦頭爛額,死而復甦,始稱慶幸,不太昧於幾乎?
予友智毅居士,無錫人,事親孝,好施,家世奉佛,居士尤專淨業。充某紗廠會計主任,廠址設寶鷄城東。時中共戰氛,寖及陝省,人心惶惑,一夕數驚。居士之太夫人,率全家發願,日持觀音聖號,普為回向,祈免兵危。戊子春,戰雲擴展,廠中疏散員工眷屬。居士之夫人,以將臨蓐,遲而未行。延至四月間,烽警漸緊,計畫全眷送省暫避,藉安其夫人生產。至寶鷄站,得悉絳帳一帶,早為共軍攻據,東去火車停駛,天復淋雨不休,倍感苦悶。正在躊躅,廠中有卡車經過,為運未及離陝職眷去蓉安頓,喜出望外。
眷去返廠,工人已自動罷業,叢聚謀議,知有醞釀。至夜十一時,噪圍副理及廠長,索逃難費。居士主司會計,先事拘禁。全工三千餘人,罄庫發貲,不滿其求,持至天曉不決,眾喝用武,聲勢洶洶,攘背爭前。居士急攝心默持觀音聖號,冀解眾怒,預計搒掠及身,即改誦彌陀,求速生西。
禍危一髮之際,突有數十人出,遽擁居士避入辦公室。餘人又以他事爭執,將演互毆,時護廠警團聞變趕至,鳴槍彈壓,眾始弄散。紊亂中,踐踏負傷者,頗有其人。警團衛衞副理、職工等數百人,擬入城小住,再做南行。至金陵河橋,駐哨疑為共軍,連開排槍直止進,而此數百人之生命,幾危於剎那之間,居士誦聖號益急。
自晨至午,困頓半日,忽有令允許放入,蓋城內營業課長,偵知所以,赴師部解釋,事遂渙然。入城急行南發,次日抵褒城時,聞當局有扣車之說,未敢再進。居士以初歷其地,欲觀風土,長街散步,仍誦聖號弗輟。遙見街燈,火花回迸,結成所誦聖號文句,狀若素描畫,諦視,又變為佛像,後幻作染字,不復再化。私謂諸相唯識所現,亦不之異。
順約同事某,入肆啜茗,一切景物,恍若曾見。詫愕間,一客入,同事某起興寒暄,並介紹姓字,居士覩面頗熟,但何處會晤,不復能記,客殊冷落,云係初逢。散後,憶起月前有夢,境與此夕悉符,心頗奇之,念非事有前定,當係佛菩薩預示其兆。其初尚慮其夫人乘車顛簸,或產於路,至此心竟坦然,似得依怙,從持聖號彌勤。
逾日到廣元,遇其眷於該廠廣元莊,方訝其逗遛,聞床上呱呱者,寧馨男也。詢知其夫人二十四日薄暮抵廣,次晨分娩,母子平安,若半日遲早,均在路上矣。
按居士全眷於寶站進退維谷,其夫人臨產崎嶇遠行,處境均極厄困。至廠工鬧餉,駐哨悞會,生命俱決呼吸間。一句聖號,化險為夷,歷次不爽,顯非偶然。而街燈經像,茶肆奇夢,亦何得謂其無因?
《法華經》云:「是觀世音菩薩摩訶薩,於怖畏急難之中,能施無畏。」又云「念念勿生疑,觀世音淨聖,於苦惱死厄,能為作依怙。」嗚呼,環顧宇內,大難方殷,唯願芸芸眾生,普發信願,皈依持名,火宅中自能立現清涼。時雖急迫,人身尚存,起抱佛腳,猶未謂晚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