~識得此言真意味何勞讀盡五車書~
《文昌帝君陰騭文廣義》略述
●濯生


【圖說】康熙南巡時,周安士上疏〈請減蘇松浮賦事〉為民請命。
【圖說】周安士說:今能參觀前世後世,則知福善禍淫,本是毫髮無爽,是能轉愚癡為智慧者。

民間一向有「北孔子、南文昌」之說,足見文昌帝君信仰之盛行。

傳說,晉代,張亞降生於四川梓潼縣,宿世敦行五常,奉行儒、釋、道三教,自行化他,欲止於至善。座下有眾多士子,成為蜀中宗師,後作方外之遊。過世後,因他功高德著,遂得職掌「文衡」,評定天下文章,為國取士。及門弟子,為了紀念他,建祠祭祀,尊稱「文昌君」。唐玄宗、僖宗入川避難,文昌君曾顯靈擁護,待兵亂平定,封文昌君為晉王,故後加稱「帝」,以示尊敬。

奉為生活規約

《文昌帝君陰騭文》,約在元明時代問世,力勸世人「不邀名,不望報,不求人知,而人陰受其德」(見清.孫念劬《全人矩矱》)。陰騭,語出《尚書.洪範》,周武王說:「惟天陰騭下民,我不知其彝倫攸敘」,陰是默默,騭是安定,意謂人只要默默的作,上天自能安定賜予功德。人果能行陰德,貧者能富,賤者可貴,病者可痊,無兒女者可生育,耳聾眼盲者有醫能治,命短者有壽,「俱從陰騭中得來」(見清.趙如升《陰騭文像注》),默默行善改過積德,自有福報。

這種觀念深受士人百姓認同,樂於奉行,故六百四十一字的《陰騭文》,在民間流行甚廣。例如有位趙淨恆,他發願:「住世全憑《陰騭文》,出世全仗彌陀父;若能兩念成一念,步步金橋共玉路。」另一位吳道生則願:「佛珠在手,鑪香日焚。生前何善?奉《陰騭文》。」(見《蓮修起信錄》)從此二例,便知此文幾乎已成世人奉行的生活規約。

佛法化的善書

有人說《陰騭文》是道教之書,佛門不宜提倡。文昌帝君在《陰騭文》,勸人「奉真朝斗」,應敬奉天仙星宿,故後人把此文歸於道書。其實,天仙皆因尊敬三寶,奉行十善,得以升天作仙,故能享受飛行自在,宮殿莊嚴的快樂。這些天仙因學佛行善,得以升天,難道不應禮敬嗎?且《陰騭文》本非道士所作,只因此書流行甚廣之後,道教之徒把它納入道藏。如此豈能視為道書?

書中引用佛經:「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」,印光大師云:「此兩句包羅一切戒法,了無有遺。」欲修佛法的定慧,捨戒別無他途,故文昌帝君引用佛經,警示世人種種改過積德善行,這些無非是戒。

《陰騭文》提倡「印造經文,創修寺院,買物放生,持齋戒殺,舉步常看蟲蟻」,勸人常行佛法的福德善行,可謂佛法化的善書。故印祖勸人「凡皈依三寶者,日誦《陰騭文》,一言一動,無不納於戒律,必成大器。每日或念三五遍,至少須念一遍,盡此一生念」,於學佛大有助益。

周安士的《廣義》

清朝,周夢顏居士,字安士,江蘇昆山人士,博通經藏,深信淨土法門。生平樂善好施,凡有人遇到急難無助者,如請他幫忙,不惜典當家財,提供協助。他通達世間事務,熟悉江蘇一帶的水利得失,曾撰《蘇松歷代財賦考》。康熙三十八年,康熙皇帝南巡,周安士在揚州的九龍橋迎駕,上疏〈請減蘇松浮賦事〉,朝廷雖未採納,但是他為民請命的仁心,昭昭可見。所以在《陰騭文廣義》,周安士引舉實例,歷代官員士紳因減賦而感動上天,在功名、子嗣、壽享等,取得善報。後來,一位姓張的巡撫聘請他,校對宋、元、明的儒書,晚年在家安詳生西。

自明朝《了凡四訓》一書,大受人們歡迎之後,各種「善書」應運而生。善書的因果報應,令人心生警惕,較諸六經《論語》、《孟子》之言,更平易近人,收到輔翼天下之效。周安士以覺醒世人為己任,以移風易俗揭示良範為職志,他「以奇才妙悟之學識,取靈山、泗水之心法,就帝君隨機說法之文,著斯民雅俗同觀之註。理本於心,詞得其要。徵引事實,祛迷雲於意地。闡揚義旨,揭慧日於性天」(見印光大師〈安士全書序一〉),使讀者有所仿效。

《陰騭文》原是善書,經周安士「徵引事實,闡揚義旨」的廣義,祛除讀者心中疑雲,揭露人人本有的慧日天性,能引人進入出世法門,且樂於發願求往生淨土。就此而言,周安士的《陰騭文廣義》彷彿是在《陰騭文》的龍身龍首,一點睛,使世法出世法緊密連結,故印祖以「奇書」稱譽。

兩句收繳全篇

《陰騭文》的內容,大略可分「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」兩大類,故周安士在《廣義》云:「此兩句,收繳全篇之局。」諸惡莫作部分,文中都以「勿」作為禁止,如勿網魚毒蝦,勿宰牛、棄字紙,勿謀財妒能,勿淫人妻女,勿唆人爭訟,勿壞人名譽、婚姻、手足情、父子恩。至於眾善奉行部分,不外存平等心、擴寬大量兩端。

《陰騭文》略提道理,並未詳言事實,作眾惡,有何惡果?行眾善,有何善報?這方面則有待周安士徵引「儒、釋、道、歷史、筆記、府志等書」實事,以充實之。常讀此書,使人「日用云為,居心行事,大而治國安民,小而一言一念,咸備法戒,悉存龜鑒。」(見印光大師〈安士全書序二〉)因有此書,古聖先賢教人如何主敬慎獨、正心誠意的道理,不致落入空談。

因果一以貫之

周安士以「因果」之理,貫穿全書。文昌帝自言「吾一十七世為士大夫」,周安士據此論述:「帝君既有一十七世,則吾儕皆有一十七世。」「吾」是主人,「身」是客人,主則曠劫長存,不生不死;客則改形易貌,忽去忽來。周安士說:「今能參觀前世後世,則知福善禍淫,本是毫髮無爽,是能轉愚癡為智慧者,此一十七世之說也。識得此言真意味,何勞讀盡五車書。」

深信因果之理之後,為善自然想到必有身後之福,為惡則難有後福,像農人知道有來年的春天,所以會留著一些春穀作種子。人若知有來生,自然會修來生之福,不敢為惡。金銀財寶、家舍田園,人能奪去,死後自己也帶不去。學問才能、技藝智巧,人奪不去,死後也帶不去。帶得去,人又奪不走的,惟有修善與修福而已。

狀元宰相必讀

《陰騭文》,經過周安士的《廣義》,將文昌帝君垂訓世人的苦心,和盤托出,雅俗同觀,智愚共曉,使垂訓者與受訓者,兩無遺憾了。清康熙時代的狀元彭定求(佛門居士彭際清的曾祖父),從小日誦《感應篇》、《陰騭文》。考中狀元,作了尚書官位,還日日關於「板書」。而且一得空便恭書此文送人,題上「元宰必讀書」。同時加注聲明,並不是說讀此書,就可當狀元宰相,但是狀元宰相決不可不讀此書。

周安士為每一句《陰騭文》,廣引經史子集傳記,證明戒惡行善的果報,並以大量的佛經事理,講明因果的究竟處,如唐孫華〈廣義序〉所云:「掃盡迂腐之庸談,大破管窺之陋說」,若熟讀再三,當會首肯「識得此言真意味,何勞讀盡五車書」,所言確實不虛。

【圖說-左】「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」兩句,收繳陰騭文全篇內容。
【圖說-中】清狀元彭定求,常恭書陰騭文送人,並題「元宰必讀書」。
【圖說-右】晉代,張亞生於四川梓潼縣,宿世敦行五常,奉行儒釋道三教,座下有眾多士子,成為蜀中宗師。



【前期連結】略談《陰騭文廣義》的發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