❦ 菩提樹下說故事:
寧缺毋濫的伙伴
●怡萱

從前,釋迦牟尼佛在王舍城的靈鷲山,為很多天人、國王、大臣演說佛法。

當時有位比丘渴望得道,行事十分剛猛勇敢。佛知道他的心意,便派他到靈鷲山後面,常有鬼神顯現的山谷裡,教他坐在樹下,用數息法修習禪定;如此專注於自己呼吸的入息、出息,能夠收攝身心,斷除散亂煩惱,以得涅槃。

比丘受教之後,就到山谷去。可是他在打坐求定的時候,經常聽到山中鬼神說話的聲音,卻不見他們的形體,心中恐懼得不能安寧。

於是他後悔了,意欲打退堂鼓,心想:「我出身大富家族,為了學道剃度出家,想不到如今獨居深山,既無伴侶,也看不到過路的行人,只有鬼神屢屢出聲來嚇人。」

他這麼思惟,尚未付諸行動,佛就來到他附近,坐在一棵樹下,問他說:「你獨自在這裡,心裡害怕嗎?」比丘先向佛行禮,然後回答:「我從未在深山裡住過,到這裡修行,確實令人恐怖。」

這時忽然有隻野象王走過來,牠靠著樹幹慢慢躺下,心裡歡喜得不得了!因為牠遠離了象群的喧鬧嘈雜。

佛明白大象的心理,問比丘說:「你可知道這頭象來自何處?」比丘說:「不知道。」

佛告訴他:「這頭象的眷屬,大大小小有五百多隻,牠很討厭那些未成年的小象,一天到晚吵個不停,所以離家出走到此地來。現在牠倚樹而臥,正為自己逃離恩愛的牢獄,感覺快樂無比呢!大象只是畜生,尚且想要圖個清靜,你出家為僧,立志救度世人,怎能獨居潛修卻又欲求伴侶?要知道,愚昧的同伴,往往帶來很多傷害。現在雖然無人與你對話,遇事也無人可以商議,但是修道寧願獨自一人,也不要愚蠢的同伴啊!」

接著佛又說偈語:「求學缺乏良伴,無緣得遇善友,寧可孤身守道,不與愚者同行。樂於持戒修定,何需有人陪伴?斷惑自己受用,如心空的野象。」

佛一說完,比丘心開意解,思惟聖教真義,立刻證得四果。

山谷裡的鬼神,聽了佛的教導,也都明白道理,成為佛的弟子,他們立下誓言,不再侵擾世人。佛與比丘,就一同回到精舍去。

(出自《法句譬喻經.教學品》)
    
【圖說】比丘秉承佛陀指示,到山谷中修行,卻經常聽到鬼神說話音聲,心中恐懼,不能安寧。
【原文】

昔佛在羅閱祇國靈鷲山中,為諸天人國王大臣說甘露法。

有一比丘剛猛勇健,佛知其意,遣至山後鬼神谷中,令樹下坐數息求定,知息長短安般守意,斷求滅苦可得泥洹。

比丘受教,往至谷中。欲坐定意,但聞山中鬼神語聲,不見其形但有音聲,悚息怖懼不能自寧。意欲悔還,即自念言:「居家大富宗族,又強出家學道,獨見安處鬼神深山,既無伴侶又無行人,但有諸鬼數來怖人。」

思惟如是,未去之間,於是世尊往到其邊,坐一樹下而問之曰:「汝獨在此將無怖懼耶?」比丘稽首白言:「初未曾入山,在此實憂。」

須臾之間,有一野象王來,在邊倚一樹臥,心獨歡喜,遠離諸象,一何快哉!

佛知象意,告比丘曰:「汝寧知是象所由來不?」對曰:「不審。」佛告比丘:「此象眷屬大小五百餘頭,厭患小象,捨來至此,倚樹而臥,自念得離恩愛牢獄,一何快哉!象是畜生,猶思閑靜,況汝捨家,欲求度世,方以獨自欲求伴侶?愚冥伴侶多所傷敗,獨住無對亦無謀議,寧獨修道不用愚伴。」

於是世尊即說偈言:「學無朋類,不得善友,寧獨守善,不與愚偕。樂戒學行,奚用伴為?獨善無憂,如空野象。」

佛說是時,比丘意解,內思聖教即得應真;谷中鬼神亦皆聞解,為佛弟子受誓誡勅,不復侵民。佛與比丘共還精舍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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