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前有個好婬的人,心心念念都在女色,白天眷戀妻子的姿容,想跟妻子說話、行房,夜間睡眠也想,還夢見跟妻子攜手共遊。日子一久,妻子病了,身體漸漸消瘦。
當時他家常與一位得道的道人來往,妻子告訴道人:「我如今瘦弱,乃因日夜疲倦,我能對您訴說心中苦悶嗎?」
道人說:「妳說出來,心裡會好過些,若有必須隱匿之事,我一定保密。」
妻子說:「我丈夫偏好婬欲,日夜騷擾,我因此生病,無法解脫。」
道人便教她:「下次他要親近妳,妳對他說:『證初果的人,應該如此嗎?』」
不久,他來親近妻子,妻子就照道人所教對丈夫說。
他一聽,心生慚愧,暗自思惟:「我難道不明白須陀洹法嗎?」立刻打消欲念,到閑靜處仔細思考反省。證了二果、三果之後,不再與妻子行房。
妻子問他:「你現在怎麼不理我了?」
他告訴妻子:「我已把妳看透了,何必再跟妳牽纏瓜葛?」
妻子反問:「你說看透我,我有何過失?我一直堅守婦道,為何如此冤枉我?」
於是妻子召集五親宗族,要他當眾把事情講清楚。
他說:「且慢!這件事須我引證,妳才明白。」
他回家取了一個美麗的畫瓶,裡面盛滿糞穢,蓋緊瓶口,瓶子外面熏以香花。
回到大眾面前,告訴妻子:「妳真愛我嗎?如果愛我,就把這個瓶子當作我,抱著它。」
妻子聽了,便抱著瓶子,欣賞把玩,愛不釋手。他見妻子這樣,便把瓶子打破,臭穢流了滿地,還有蛆蟲蠕動。他問妻子:「現在妳還能抱著這個瓶子不放嗎?」
妻子回答:「我寧願死,也不再靠近這個破瓶子!就算要入火坑、投深水,從高山上跳下來,摔得頭足分離,我也不靠近它!」
他便解釋:「我說把妳看透,就像現在這個瓶子,我看妳的身體比這個瓶子還糟糕,從頭到腳,充滿不淨的三十六物(注),有何可貪?」
之後,他又說了一首偈:「勇者入定觀察,身心所起塵土,見已心生穢惡,如這個彩畫瓶。」
昔有婬逸之人,意專女色不能去離覺寤,思女姿顏欲與言語交通,眠寐夢想容貌携手共遊,時婦遇疾,骨消肉盡形骸獨立。
爾時彼家恒有知識道人往返,其婦白道人曰:「我今所患日夜困羸,將其意故欲陳我情,為可爾不?」
時道人曰:「但說無苦,設有隱匿之事,我當覆藏不使彰露。」
婦人白言:「我夫稟性婬欲偏多,晝夜役嬈不容食息,由是生疾恐不自濟。」
時彼道人告婦人曰:「若汝夫主近汝身者,便以此語其夫曰:『須陀洹法禮應爾耶?』」
後果如所言,夫主來近婦尋語曰:「夫為須陀洹道,為應爾耶?」
夫聞婦言甚懷慚愧內自思惟:「我將不審是須陀洹乎?」即便息意在閑靜處思惟校計,成斯陀含、阿那含果。自知已得道迹,便不復與女人從事。
婦人問夫:「汝今何故永息欲心不與吾從事?」
夫告婦曰:「吾審見汝已,何由復共往反?」婦語其夫:「汝言審見我,我有何咎?我恒貞良不犯女禮,何以見罵乃至於斯?」
婦人即集五親宗族,告語之曰:「今我夫主意見踈薄,永息親情不復交通,復見罵詈稱言見我,今於眾前便可說之。」
夫言:「且止!須我引證乃得自明。」夫主還歸彩畫好瓶,成滿糞穢牢蓋其口,香華芬熏,還至彼眾告其婦曰:「審愛我不?若愛我者,可抱弄此瓶如愛我身。」
婦隨其語,抱瓶翫弄意不捨離。夫主見婦已愛著此瓶,即打瓶破,臭穢流溢蛆蟲現出,復語婦曰:「汝今故能抱此破瓶不耶?」
婦答曰:「我寧取死,終不能近此破瓶,寧入火坑投於深水,高山自投於下,頭足異處,終不能近此瓶。」
夫告其婦:「前言見汝,正見此事耳。我觀汝身劇於此瓶,從頭至足分別思惟三十六物,有何可貪?」爾時復重說偈曰:
「勇者入定觀,身心所興塵,見已生穢惡,如彼彩畫瓶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