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矣哉!淨土念佛法門,誠乃末法眾生出離生死苦海之大慈舟航。故《大集經》云:「末法億億人修行,罕一得道,唯依念佛,得度生死。」其教理之深妙,唯佛與佛,方能究盡。而且三根普被,利鈍全收。是故往聖前賢,人人趣向;千經萬論,處處指歸也。
至於修法大要,佛祖所示,略述數端:
一曰為了生死:凡夫眾生,無始以來,輪迴六道,頭出頭沒。切記經訓,命在呼吸,痛念無常,如喪考妣!奮大決志,誓求出離!
二曰發菩提心:一切眾生,與我同體,過去父母,未來諸佛,亦當如是,度其出離。
《無量壽經》三輩往生咸須發心,可見其要,故須稱性發大菩提心!
三曰虔修三福:《觀經》三福,三世諸佛,淨業正因,行者根本;紮住根本,華果方茂!虔敬修之,方生彼國,終究成佛。
四曰心作心是:「是心作佛,是心是佛」也。「是心作佛」即全性起修;「是心是佛」即全修合性,性修不二。彌陀是眾生心中之彌陀;眾生是彌陀心內之眾生。自他不二,依正一如,西方主伴、依正等,皆我一念心中本具,何有心外之法哉?
五曰備三資糧:備者,具備也,如鼎三足,缺一不可。三資糧者,曰信、曰願、曰行。資糧者,如人遠行,必備糧草;行者亦爾,欲生安養,必須具之。此三資糧,法門宗要:非信無以發願;非願無以導行;非持名妙行,無以滿所願而證所信。如靈峰大師云:「得生與否,全憑信願之有無;品位高下,全由持名之深淺。」
信者,印祖云:「信即信我世界是苦,信極樂世界是樂。信我是業力凡夫,決定不能仗自力斷惑,了生脫死。信阿彌陀佛有大誓願,若有眾生,念佛名號,求生佛國,其人臨命終時,佛必垂慈接引,令生西方。」
願者,發起至誠懇切厭離娑婆、欣求極樂之誓願也。娑婆世界,眾苦逼迫,所謂三苦、八苦乃至無量諸苦,苦不堪言,是以必須厭離。極樂世界但受諸樂,所謂同佛光壽、神通自在、上善俱會、鳥樹演法、黃金布地、衣食自然等,樂莫能宣,是故必須欣求。
行者,以執持名號、一心不亂為正行;以諸惡莫作、眾善奉行為助行。執持名號,則聞斯守之,堅固貞永,都攝六根,淨念相繼,至誠懇切,如孝子之憶念慈母,必蒙感應道交也。一心不亂者,蕅祖云:「一心亦二種:不論事持、理持,持至伏除煩惱,乃至見思先盡,皆事一心;不論事持、理持,持至心開,見本性佛,皆理一心。事一心不為見思所亂;理一心不為二邊所亂。」此乃事持功同理持,而非事持僅得事一心,理持唯得理一心也。念至伏惑者,生凡聖同居土。事一心者,生方便有餘土;理一心者,分破無明、分證法身,則生實報莊嚴淨土,並分證常寂光淨土。若無明破盡,則生究竟常寂光淨土。諸惡莫作,則舉凡三業,損他損自、損他利自者,皆不可為之。略則十惡業,廣則無量無邊惡業悉除。眾善奉行,則凡是三業,利他利自、利他損自者,皆當為之。略則修十善業,廣則六度萬行,悉皆奉行。
六曰誠敬專勤:誠敬者,竭誠盡敬是也。有一分誠敬,則消一分業障,增一分的福慧;有十分的誠敬,則消十分業障,增十分福慧。此乃印祖常示人者也。專勤者,專一精勤是也。專一則專持洪名,不雜他念;專為生西,不作他用。精勤則不虛棄一時,四儀無間,造次顛沛,必於是也。果能如斯,一一行之,今雖暫客娑婆,不久蓮池會上人也。
《佛說阿彌陀經要解講錄》一書,乃吳思飛居士於民國九十四年至九十六年間,應臺中蓮社社教科之邀請所講述,而經蓮友大德發心從一百集音檔中聽打,並由其孝女旭真居士之整理編輯,暨《明倫月刊》社主編及諸同仁協助排版而成者也。其前半菁華,已於民國九十七年,由《明倫月刊》出版《佛說阿彌陀經要解導讀》一書。今四十七集至一百集,則另成《要解講錄》一書。
其講述者,名曰聰龍,法名淨平,思飛,其字號也。生於民國四十二年,往生於民國一百一十年農曆五月三十日,享壽六十九歲。臺灣省 雲林縣人。其父母育有三男二女,彼排行第三。
於高中時期(民國五十八年)經其二哥引進,親近臺中蓮社 李老恩師雪廬老人,啟發宿世善根,開始學佛,並毅然茹素。發心恭聆每週三雪公之華嚴講座,從未因高中學業繁重而中輟。
高中畢業,考上北師大,為方便親近雪公,乃棄之而就讀中興大學中文系,成為系狀元。在興大智海學社四年之中,恆隨雪公講席,幾乎成了「常隨眾」。
民國六十三年至六十七年,雪公等辦內典研究班,乃徵得雪公恩准,列席旁聽。時慚衲忝為八位正式生之一,因此吾倆有同窗之厚誼。
彼曾參加懺公齋戒學會,皈依三寶,後成為齋戒授課師長之一。民國七十五年,在汐止 白雲寺化光上人座下求受五戒。五年後,於埔里圓通寺,在海公秉戒得戒和尚座前乞授菩薩戒,而成為菩薩戒優婆塞。
彼曾說:自高二起參加明倫講座高級班,初聽雪公講《阿彌陀經要解》,大受啟發,於是奠定一生以《彌陀要解》與蕅祖著作為中心之研學路線。因此「教研天台,行歸淨土」,講學弘法,作育英才。
本著「不忍眾生苦,不忍聖教衰」之使命感,開始在各大專佛學社團講演佛法。於雪公七十五年往生後,長年在明倫講座「佛學概要十四講表」、「天台教觀簡介」、「淨土導言」等課程,擔任授課師長。從民國七十九年至一百年左右,於社教科先後開設「天台教觀」與《阿彌陀經要解》等課程。
關於《彌陀要解》,印祖曾讚曰:「縱令古佛再出於世,重注此經,亦不能高出其上。」可謂讚嘆蕅祖至極矣!可見《要解》所闡述經義,真極確極也。
而今思飛居士講述此書,在一生學佛半世紀中,起碼下了三、四十年之工夫鑽研此書,自然所講深入淺出,窮盡其深妙義理無遺矣。
彼所講之科文兼採《要解》暨《便蒙鈔》,並編有《阿彌陀經要解講述備覽(全)》一書,隨時引用。所講除《要解》本文外,成時法師之旁注,亦闡述殆盡也,真堪值得印行流通,普利有緣也。
彼至晚年多病縈纏,乃辭謝講席,隱居多年,一意西馳,專志彌陀。佛菩薩護念,竟令其法音宣流,乃至傳播海外韓國之書現法師,與本地金剛寺之見翹法師,聞其法音,甚覺投契,解其疑惑,皆曾致電提問或登門造訪。往生前一年,見翹法師來訪,相談甚歡,臨別前乃難得感性地吟誦自撰之〈極樂歌〉,其詞曰:
其意興遄飛之嗓音中,流露出對極樂世界之「至心信樂」,在場之人為之動容!
往生前一個月,曾大咳血,疫情關係,不願送醫,志求居家,念佛往生。全仗孝眷,輪流照護,早晚定課、散課經行,咸由彼等,敲磬陪念。日日加強,懺願回向。由於氣虛,用力念阿,餘字隨眾金剛持,渾若壯士突圍,生死關頭,背水一戰般。
蕅祖自像贊:「念念思歸極樂鄉,心心只畏娑婆苦;六字彌陀是話頭,千磨百難誰能阻?」此亦彼最後關頭之寫照。梵音和尚尼光臨策勉:「一心信願念佛!」見翹法師亦密集關懷,並以「吃苦了苦」策勵:「因苦生厭離,因苦生智慧,因苦生大悲,因苦求往生,故應感謝病苦之磨難!」並開示:「若人真心想回家,雖歷諸境緣,唯此一念,必能回清泰之故鄉!」彼聞已,如醍醐灌頂,信心倍增!
往生前一晚,據其孝女旭真居士之妹憶云:見父親經行念佛畢加強回向時,字字清楚分明地念了〈西齋淨土詩〉:「日夜思歸未得歸,天涯客子夢魂飛;覺來何處雁聲過,望斷故鄉書信稀。幾度開窗看落月,一生倚檻送斜暉。」
誦畢,很懇切地發願:「弟子淨平一生倚檻送斜暉,祈求阿彌陀佛早日接引往生極樂世界,享受故鄉風月,與諸上善人俱會一處,修習菩薩道,證得無生法忍,具足神通道力、百千三昧,得以分身塵剎、迴入娑婆,廣度眾生。」次女聞已,非常感動,亦覺甚不尋常。
七月九日晨起,神智清楚,詢問次女今日(農曆五月三十日)下午是否回學苑誦戒?吃早齋時幾度昏睡,頗異往常,食未竟,手按胸口,似覺抽痛,隨即大聲念「阿—彌—」,孝眷趕緊將彼扶至床上躺好。
十點半時,約好之丁醫師趕到,於樓下即聞其念「阿—」之音。把脈後,觀察已,喚居士孝眷在旁曰:「師彌留矣,今要在一心念佛。」立即通知學苑,禮請法師前來助念。
孝女旭真隨即上樓與妹齊跪床邊大聲念佛,只見彼神智清明,用力念「阿」不斷,眼含淚水,視線望向遠方,嘴巴微開,用盡餘氣念「阿」而斷氣。彼臨終可謂正念分明,最後一口氣仍念佛。
雖疫情嚴峻,但在學苑法師、養正班蓮友與孝眷之輪班下,完成超過二十五小時之助念。次日中午十二點多入殮,見其面色如生,含著笑意,脣色紅潤,更勝生前。更衣時全身柔軟若綿,所有孔竅乾淨異常,毫無異味。
觀彼一生淡泊名利,韜光潛修,結緣說法,謹守雪公「四為三不」慈訓,以期於自行化他中,解行相資,輾轉增上。自十九歲聞《彌陀要解》而志求往生,正符淨土詩中:「吾師有願當垂接,不枉翹勤五十年」之寫照。
彼於晚年,宿業所感,飽受病苦,然信願真切,感得佛力加被,終於正念分明,諸根悅豫,蒙佛接引,捨報往生,足徵彌陀願力不可思議!名號功德不可思議!淨業行人但信願持名,阿彌陀佛自然安排成就一切往生助緣矣!
蕅祖《靈峰宗論.示宋養蓮》有云:「上自文殊、普賢、馬鳴、龍樹、天親,下至蜎飛蠕動、羽群毛族,唯此一事。此事第一要信得極,二要時時發願,三要念佛工夫不間斷。三事俱,至愚亦生;三事缺一,雖聰明伶俐亦不生也。」
彼一生講學行持,謹遵佛言祖語,於社教科講《彌陀要解》最後勉勵蓮友、諸生曰:「願諸位以後不論逢遇任何困難挫折,不忘祖師吐肝吐膽之闡釋,只要信願不退轉,持名念佛不間斷,深信無衝不破之難關!淨土法門一句佛號貫徹現前至來生,應當寶此一行,不換題目!」
彼荼毘後燒出十一顆白牙舍利及其餘舍利子、舍利花,即可作為說法真實不虛之印證。
近日彼孝女旭真居士,在其出家之妹—寂祥師之陪伴下,光臨敝舍,請其文稿,徵序於余,余雖不善為文,鑑彼等意誠,又念其父與余有同窗厚誼,乃欣諾之。
於是敬悅所有文稿一遍,果然殊勝,堪可梓行,廣利群生也。並祝願思飛開士,早日乘願再來,普度含識也。最後感謝其孝女旭真居士提供寶貴資料。是為序。
佛曆二五六七年 公元二零二三年(農曆九月二十五日)
釋果清敬序於正覺精舍